與此同時,黃泉水劇烈地震盪起來,簡直像有人將河底的地掀翻,四根水柱伴著濃重得化不開的黑氣浩蕩捲起,越卷越高,越卷越粗,森寒的獨屬幽冥的冷意自水柱向外彌散,孟庸只覺得魂魄上都結了一層寒霜。
直到……黑暗中中央出現了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那凌然的眉眼,直挺的鼻樑。是周行……
“周行!你怎麼也被抓到這裡來了?”孟庸伸出手去抓他,卻發現怎麼樣都碰不到他。
而周行像是聽不到,又像是聽到了卻不做理會,依舊光暈融融的臉,唇角不笑的時候仍有溫暖的微翹,這樣微微的翹起,此刻卻顯出格外無動於衷的無情與冷漠。
接著,一絲裂紋自周行臉上現出,然後像惡毒的藤蔓,伸長可怖的長莖一點點爬滿他的臉。
“不要不要不要!”眼睜睜看著周行的臉被裂痕撕扯的遍佈粉碎的切口:“啊!”
孟庸慘叫,滿臉狼狽滂沱的淚,開始對著虛空中的孟萋萋哭求:“是我做錯了,你放過他!放過他!”
可在一片虛空裡哪有人回應?周行的臉上裂紋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孟庸簡直哭不出聲音,嗚嗚嚎叫著,臉上的肌肉和青筋驚恐地四下跳動,她終於不管不顧將手撫上週行的面容,妄圖撫平那上面深深地溝壑縱橫,這就像一根鴻毛一樣輕飄的稻草緩緩壓上負重千萬的駱駝,那張滿是裂紋的臉轟然破碎成齏粉,重又化作萬千螢火,刷的一聲私下散開。
第315章 屈鶴的生魂
“周行!周行……”眼淚流過她麻木的臉頰,像劃過一塊僵硬的木頭。孟庸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油鍋裡千遍萬遍地反覆顛炒,一顆心痛到極處,顛三倒四,舌頭打結,吐出破碎的詞音。連帶著幽冥黃泉上方衝過來的死氣都顯得十分尖銳。
最終孟庸噴出一口心頭精血,然後面如金紙,直直一頭栽下無垠的濃黑中。
不知過了多久,孟萋萋坐在桌子上,悠悠的把玩一把團扇,靜等著床榻上的孟庸醒過來。最終孟萋萋感到時間差不多了,便捏了個手訣,滿是馨柔的桃霧香靄順著她的手指流向躺在床榻上的孟庸身上,桌上的燈芯剝啦一聲響,房間內像是沒了似有實無的掩映,只餘滿地盪漾的月光,似要沒過人的腳踝。
孟萋萋起身走到孟庸身旁,一道金燦的冷光沒入孟庸眉心。
孟庸悠悠轉醒,眼神中帶著迷茫還有絲悲痛,她像是沒醒過神來,嘴裡還不停唸叨著:“周行……”
孟萋萋一掌蓋在她的額頭上:“別唸了,那都是夢。”
孟庸被她這一記打的回過神來,先是一震,隨即跪在床榻上不停朝孟萋萋叩首:“我不知您是哪路仙人,之前多有得罪您,實屬孟庸不是,請您高抬貴手饒了周行一命。他是大梁的皇帝,世人不可以沒有他。若您真的要怪罪,就將我的命拿去!”
孟萋萋玩弄著自己的髮梢,烏黑漆亮的髮絲纏在白玉般的手指上,鍍著一層融融的月光。
“誰要你的命啦!?”孟萋萋好笑的看著她:“是你自己求神明的幫忙,現在我們幫了你,你卻不肯認賬。不過我們也不是要逼著你對我們感恩戴德,只是因為我們還有事沒有處理完,所以需要你的協助。只要你同意,周行的命常著呢。你若是不答應也好,待國破那日,自有別人來取周行的性命,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周行死了,再在陰曹地府擺他一道罷了。”
孟庸驚魂未定的看著她,須臾,孟庸緩緩點點頭。
孟萋萋一笑,湊近:“我再問你一遍,你認不認得我?”
孟庸深吸一口氣:“認得,您就是附身在我身上的……神女。”
孟萋萋對神女這個稱呼不怎滿意,不過她也全然不在乎了,只道:“這次來,我們是要帶走一個人。不過我們不能待的太久,在這兩的時間內,你要完全配合我,好嗎?”
孟庸一慌,正要什麼。孟萋萋似是猜中她的心思,解釋道:“不是周行,而是你們的國師,景梵。”
孟庸眉頭微微皺起:“是他?景師最近很得周行喜歡,不知你們要對他做些什麼?”
但凡涉及到周行,孟庸總是很警惕。
孟萋萋微微嘆氣:“如果我沒有猜錯,景梵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他的目的是讓這個朝代衰落,所以他不能留在周行身邊,我們要帶走他。可是他有點法術,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才能不打草驚蛇。”
孟庸的眼光明顯還有些猶豫。
孟萋萋深深頭痛,她還以為孟庸有些變化了,沒想到骨子裡還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