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自己此時的尊容,臉就不用說了,每日裡自是小心地以絹紗遮面唯恐驚嚇了別人,身著天山弟子統一的灰白色長袍,顏色難看不說,且不分男女皆是水桶狀的腰身。丸子頭,用一根粗陋得如筷子似的木簪束著。天天青菜蘿蔔地吃著,直吃得面如菜色,加上早課晚課一堂不能落下,沒熬出什麼成就來,卻熬出了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人和人的差別怎就這麼大呢?我死死地盯著那畫像,直看得內心裡羨慕嫉妒恨,彷彿多看幾眼,也能多分得幾分姿色。只聽得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說道:“別動。”嚇得我手一哆嗦,那畫竟從手中滑落。
仙君手一揮,自掌心劃出一道金光,直直飛往即將落地的畫像,妥妥地將它接住,下一秒,只見那畫像已自行飛起,服服貼貼地掛於我身後的白牆上。
我問:“仙君,這位仙子生得這樣好看,她是何人?”
他面上酒色未褪,帶著幾分酒醉後的蒼白與疲憊,目光只是直直地落在牆上那紅衣女子的身上,聽著我的問話,他眸中寒光流轉,似是一片破碎的冰,劍眉微蹙,籠著幾分神傷,如玉的臉上一片蕭索冷清。我以為他不準備答我,誰知他默了許久,答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難怪仙君對妙言仙子說他是早有婚約之人,竟不是在搪塞她,而是真有其事。我知道天宮有指婚一說,多是天君一時興起亂點鴛鴦譜而已,大多是雙方素未謀面,卻不得不奉旨成婚,不想仙君這位未婚妻,他倒是知道她的容貌,且仙君姿容超凡,想不到這世上還真的有一位如此絕色的女子能配得上他。
我嘆了口氣,心中不知為何又暗暗地為了自己的容貌鬱悶了一番。
仙君偏頭問我:“你嘆個什麼?”
“嘆我長得醜!”
“原來為了這個,”仙君狡黠一笑,又問,“容貌和烤魚,你更喜歡哪個?”
“烤魚!”我毫不猶豫地回答,看著仙君臉上笑意愈深,我也有些難為情地傻笑了一下。
只見仙君衣袖一揮,真的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條烤魚來遞到我手中,他揚手捏了個訣,那魚便熱了起來,發出讓人垂涎的香味,原來他不光把我帶回來了,還把我沒吃完的魚也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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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陌路相惜遇知己
仙君轉身信步向屋外走去,清冷的風從門外吹進來,迎面吹得他衣襬袂袂,留給我一個如詩如畫的背影。
我連忙跟在他身後,只見他緩步踱至庭中,抬頭看了看天空那一輪冷冷的月,於雪蓮花叢之中撫琴,右臂輕輕一揚,衣袖翩翩,清脆的琴聲如裂帛一般響起,驚落了一樹紛紛揚揚的雪花。
天空中白雪片片飛舞,冷冽之氣夾雜著雪蓮花香,將他籠罩其中,如墨的髮絲在風中輕輕地飄動,更添了幾許瀟灑之姿,眸中灼灼,一縷淡雅幾許清愁。天地之間雲霧繚繞,只聽見他琴聲如訴,妙韻天成。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情此景,好美!······亦好冷!我比不得仙君,他可以不睡覺,可我不行,他不怕冷,可我怕!
我吃完了魚,睏倦地打了個哈欠,仍是捨不得回房去睡,只是蜷縮於一石邊,靠著閉上了眼。忽覺空氣突然變得沒那麼冷了,雪花也再沒有飄到我的臉上來,我強睜著迷糊的眼睛抬頭看了看,是仙君在庭院上方劃了一片結界,讓雪花飄不進來,寒風也吹不進來,我就像呆在一個透明的球體中,仍可以看見外面的風雪明月,卻再也不用怕冷了。
我滿意地再次閉上眼,安心地睡去······
自那日之後,仙君果然每隔七日便會帶我去烤魚,偶爾我也會喝上幾口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一向活得這樣任性恣意,入天山這麼多年,那些所謂的戒律清規仍是分毫不曾放在心上。
而我有了仙君的縱容、師尊的默許,上清師叔雖是心懷不滿,卻也拿我無計可施。其實,上清師叔也並非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決絕,每每罰了我晚飯後見我捱餓可憐,又總是故意放任蔽月流雪兩個師姐為我偷幾個饅頭充飢。
我領了師叔這份人情,還是想違規違得低調些,故而我更加勤奮練習御劍術,只為了偷溜出來烤魚時更加麻利些,也省了仙君次次來門中接我,引得師姐們重重圍觀,一是耽誤她們修行,二是招來許多嫉妒,委實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