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有了錢,日子過得就寬裕,不說別的,就瞧二郎那小子蹭蹭竄的個頭,就知道王家日子過得好不好了。
王富貴讓著碧青坐下,叫婆娘倒了水過來道:“柴火若是不夠燒了,讓二郎來說一聲兒,我叫老大給你拉一車過去,哪用你自己還跑一趟。”
碧青知道王富貴人好,不然,自己今兒也不會跑著一趟了,笑著說:“上次大拴兄弟拉過去的兩車,能燒好幾個月,虧得富貴叔跟嬸子照應著,不然家裡做飯的柴火都得發愁呢。”
王富貴家的笑道:“這話說的,那點兒子麥稈兒值什麼,就你給我畫的那幾張花樣子,隨便一張都不知能換多少車了,行了,你也別跟嬸子客氣了。”
碧青笑了一聲,把胳膊上的挎籃放到桌上:“叔跟嬸子幫了這麼多忙,我婆婆心裡過不去,家裡也沒什麼好東西,菜園子裡收了這個,婆婆吃了說好,就讓我給叔嬸子送兩塊來,嚐嚐鮮兒。”
說著,從挎籃裡把蒸熟的紅薯拿出來,用布蓋著,這會兒還熱乎著呢,見王富貴兩口子盯著發愣,碧青笑了笑,伸手掰開,頓時一股香甜的味道撲鼻而來。
剛沒影兒的王小三,不知從哪兒鑽了回來,直接拿了半個就往嘴裡塞,一邊兒塞一邊兒嘟囔:“這個番薯昨天二郎給了我半塊,可甜了。”大嘴吧嗒幾下,半塊紅薯就進了肚,還要伸手抓另一半,讓他娘一巴掌打了回去:“就知道吃,你爹還沒嘗呢。”說著忙捏了一塊放在嘴裡,急忙塞給丈夫一塊:“當家的你嚐嚐,我都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王富貴吃了一口,半天沒出聲,旁邊兒打穀脫穗的仨人也跑了過來,一人一塊,不一會兒碧青帶來的紅薯就沒了。
王富貴嚥下最後一塊紅薯,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閉著眼砸吧了砸吧滋味兒,看向碧青:“這就是你在菜園子裡種的那兩壠叫番薯的東西。”
碧青點點頭,王富貴又問:“你那兩壠得了多少收成?”
碧青道:“沒過稱,估摸著不少於二百斤。”
二百斤?王富貴倒吸了一口氣,因碧青叫二郎送來幾次清炒番薯藤,王富貴還特意去看過碧青鼓搗的那兩壟番薯,沒看出的什麼特別的來,就是覺得,比別的莊稼長得旺,雖只栽了兩壟,那生出的番薯藤蔓了半個菜園子,卻不想那些番薯藤下面竟結著這麼多果子。
在王富貴心裡,只有果子才能如此香甜,而且,收成這麼多,如果地裡都種上這個叫番薯的東西,得有多少收成啊,王富貴都算不清了,也不敢算了。
如果別人家有這樣的東西一定不捨得拿出來,得當寶貝藏著,可這丫頭怎麼就給自己送來了呢。
王富貴這人雖然善良,到底當了多年裡長,跟那些只知道種地的村漢不一樣,揮揮手把兒女都趕到一邊兒,看著碧青道:“大郎媳婦兒,叔知道你是個有成算的,既然來了,想必是有事要跟我商量,咱莊稼人沒那麼多彎彎繞,有什麼事兒說就是了。”
碧青笑了,就知道這王富貴是個聰明人,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碧青如今萬分慶幸自己接連遇上了倆聰明人,小五的聰明勁兒,外頭的事交給他一準兒乾的穩穩妥妥,王富貴看似穩重實誠卻大智若愚,是個靠得住的人。
而且還是里長,里長的官不大,可碧青相當清楚,自己家裡孤兒寡母的,如果沒有王富貴這個大靠山,手裡攥著的寶貝也得讓人奪了去,王青山兩口子就是例子,無論什麼年月都短不了弱肉強食,一個利字當前,老實的莊稼人,也會變得狡猾無賴。想在王家村站住腳,就得拉著王富貴一起幹,任何時候只有利益共同體才是最牢靠的。
更何況,番薯是自己無意間發現的,或許在這一兩年裡奇貨可居的能賺一筆,卻不可能長久,種番薯沒什麼技術含量,種地方面,村裡隨便一個人都比自己內行,可以想見,一兩年之內番薯就會遍地都是,到時候就算不得好東西了,所以,碧青未來的籌劃還是落在了那片水坑上。
而無論她想幹什麼,拉上王富貴絕對沒錯,想到此,開口:“富貴叔想種番薯嗎?”
王富貴道:“大郎媳婦兒咱莊稼人靠的就是收成,你這番薯的收成,哪個種地的能不動心,雖說有私心,我也不是全為了自己,你是剛嫁過來的,不知道咱們村裡的底細,這兩年日子好過,是老天開眼,趕上了好年景,這樣的好年景可不是年年都有,趕上大旱,雨水跟不上,地裡的糧食收不上來,一樣吃不飯,若是有了番薯,家家戶戶都有餘糧,就算再鬧災,也不至於餓死人了。”
碧青不禁有些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