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易又晴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天生萬物,自有兩面,善惡皆存,縱使是在眾人眼中罪該萬死的‘飼’族,也有無辜清白的存在。我想陛下不會因為身份之差而產生偏見,萬年前她不會,萬年後也不會。”
從夜怔了一下,嗤道:“行了,我知道你向來維護她。”
易又晴看著他彆彆扭扭的態度,眼角瀉出三分笑意,眸中卻是暖的:“君上,我知道你只是說說而已,即使我們身為妖族,在陛下眼中,不一樣視同一律嗎?我想,在陛下心中,君上也定然是她的朋友。”
視同一律,聽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尤其在人族眼中,往往都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但長孫儀不。
她說一視同仁就是一視同仁,無論人、妖、魔、佛,在她眼中只有兩種,一種是有道之人,一種是無道之人。
有道之人可渡,無道之人不可渡,僅此而已。
從夜哼了一哼:“你別替她給我灌迷魂湯,我欠了她人情,自然會還。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找她算算賬。”
易又晴聞言,笑而不語。
說是欠人情,其實早在許久之前,在她們為蓮華界付出生命之時,她們欠長孫儀的人情,已算還完了。
萬年之前,“飼”之一族何等猖狂,連自負天道偏愛的人修都不敢觸其鋒芒,只是延覺佛界的佛修一歷心魔便輪迴轉世煉心,應天人界的修士也對他們有了提防,冥無界養人心魔壯大修為的計劃受阻,便將陰謀轉向了萬妖界的妖修。
妖修壽命極長,幼年時獸性懵懂,及至成年期,相較心思複雜多變的人修來說,性子也是單純的。
而往往愈單純的生靈,就愈容易被不懷好意者引誘走偏,冥無界的“飼”族人將目標放在懵懂易引誘的妖修身上,可謂是走了一步好棋。
他們計劃的很周密,行事也很順利,萬妖界內許許多多的妖修被引誘生出心魔。
無論是她下轄的東方青龍一境,還是南邊的海皇所屬,甚至西方白龍管轄之內、北方金龍統率領地和中央妖皇至尊麾下,入魔者數不勝數,而他們妖修看重血脈聯絡,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後輩斷送性命。
可是看著他們入魔嗜血,發狂傷害其他族人,也是不行的。
“飼”族計謀得逞,五龍卻無能為力,那幾乎是萬妖界最為晦暗的一段歷史。
好在天留一線生機,使蓮華生降,她阻止了萬妖界沒落的未來,卻與此同時讓自己進入了“飼”族視線。
想到此處,易又晴蹙起了眉,目光憂慮道:“這一回‘飼’族再度出現,來者不善,我想他們針對陛下一定有所計劃,只是萬年過去,這一族如今不知道成長到了何等地步,只怕更不好對付了。”
從夜冷笑道:“鬼祟小人,有何可懼?”
“君上坦蕩無畏。”
易又晴確定鳳無惜無恙,先將人收入空間之中,青龍一族對空間之道向來精研,易又晴自闢一處空間,也好令鳳無惜無法被外界探知。
做完這件事,她向從夜一禮,語氣嚴肅道:“只是‘飼’之一族,不可等閒視之,陛下以身合道這萬年來,蓮華界眾修不受心魔所苦,修煉容易,無從煉心,心性早有偏差,修為也不比從前,若一旦此界天道產生裂縫,‘飼’族再臨……”
那將揭起怎樣的腥風血雨,不言而喻。
從夜哼笑一聲,吐出一口氣,對上易又晴擔憂的眼神,扯了扯嘴角:“你考慮的沒錯,不過……”
“長孫儀這小白臉這麼折騰,現在的天道,已經產生裂縫了吧。”
這一番對話長孫儀並不知道,她在塹淵海外山,剛進花礫門做客。
琴棋書畫詩酒花七道之中,琴修七娘和排行第五的棋絕與眾人觀念不同,產生了分歧。
據賀惜花所說,他們本是被御獸宗太師叔祖秦羽選中,傳授蓮華聖典的。
“秦羽?”勉強養好傷的顏近瀾站在長孫儀身側,皺眉問道:“御獸宗的那位老嫗?”
她在離開御獸宗前隱隱聽到門中弟子驚叫,說是秦羽元君兵解,但陛下安危在前,她無法回頭去追究秦羽究竟是不是這老嫗。
但賀惜花此言一出,顏近瀾基本可以確定他們所認識的,必然是同一人。
想到對方不只為陛下守護她們多年,更做了這麼多準備迎接陛下不知何日的迴歸,她心中不免黯然。
尤其是,陛下好像將一切都忘了。
沈信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