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七星海棠慢慢的燒著。
妖嬈明豔的紅色花瓣被細碎的火焰包裹著,香氣散盡後,便化作灰燼,沉在爐底。
黑暗中,有兩人圍爐而坐,閉目品味浸入心脾的獨特氣息。
“每次過來,都要帶這些毒物,你真當孤是百毒不侵麼?”
另一人低聲笑了笑,道:“萬物相剋相生,並無定理。於他人而言,此花是見血封喉的絕毒,於王上而言,不過幾葉增助修為的俗物,浮華不實,何有懼哉?”
巫王失笑:“孤身邊,會拍馬屁的人很多,卻都及不上你。那件事,查得如何?”
“他來自西楚離氏,幼染惡毒,一直被寄養在寺裡,二十年前才歸家。他的母親,是名歌姬,後來與人通姦,被族中長老處死。因為是庶子的身份,他在族中沒有什麼地位,經常受人欺侮。然而,十六年前,一場大戰,改變了他的命運,也造就瞭如今的‘離俠’。”暗沉的聲音,緩緩響起,語調十分平靜。
“是離氏、熊氏、夜氏三族爭奪九州劍令的迴音谷之戰。”
“王上英明。十六年前,熊氏與夜氏聯合起來,在迴音谷佈下埋伏,意圖暗殺離氏族長離明川。離恨天一人一劍,挑了兩族頂尖高手,奪得劍令,一舉聞名天下。”
巫王將手籠在燻爐上,微帶諷刺道:“能將他的身世做的如此滴水不漏,西陵衍倒是下足了功夫。離恨天,此名,倒是充滿怨煞。”
對面之人舉起茶碗,往燻爐裡灑了些茶水,道:“子午亭那條地下密道,已經被封死了,屬下讓人進去看過,他們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這很正常。不正常的事情是,鬧出那麼大動靜,浮屠嶺的山賊卻跟睡死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應。”巫王淡淡道。
“屬下想過,此事只有兩種解釋,一、鬼面修羅確與楚人勾結;二、鬼面修羅是個很聰明的人。”
“但願,他只是個聰明人。所謂的魑魅魍魎、冤魂孤鬼,早該一把業火燒掉,送往輪迴。既為餘孽,靠一縷執念流連世間,妄圖攪亂生人秩序,便是逆天。”巫王緩聲說完,忽然沉沉嘆道:“說過多少次了,在我面前,不要自稱屬下。”
“屬下不敢。”
半刻後,晏嬰端著燭臺進來,恭聲稟道:“景館主回去了,留下了藥。”
燭光漸漸點亮整個書閣,巫王獨自坐在香爐旁,依舊閉目沉思。
“孤聽著外面亂哄哄的,連你都擋不住,怎麼回事?”
早知這動靜定然瞞不過巫王,晏嬰心有準備,不急不緩回道:“是看守禁室的那十名老內侍,他們是服侍過先王的人,手中有先王赦令,老奴不敢不敬。”
巫王擰眉:“說重點。”
晏嬰只能道:“他們說,殿下囂張跋扈、目無禮法,禁閉期間,不僅違背王后命令,私逃出去,還炸燬了先王所建禁室,是……是不忠不孝之舉,請求王上聖裁。他們還說……還說……”
“說什麼?”
“還說……王上有失教養之責,理應反省。”
巫王被氣樂,道:“這幫老東西,仗著先王敕令,倒是英勇得緊。”語罷,他道:“有傷到人麼?”
晏嬰忙道:“沒有傷亡。”
“此事,王后怎麼說?”
“王后一直忙著采綠湖修繕的事,日夜操勞,經常不在宮中,他們去了幾次,都撲空了。而且,他們覺得,王后鳳令,不足以威懾殿下,殿下才敢私逃……所以,才來了垂文殿。”
巫王這才緩緩睜目,瞳光如炬:“去告訴他們,孤會讓內廷司造撥筆款子,儘快修好禁室。監造之事,由世子負責。”
晏嬰深覺,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法子,倒極是妥帖,既能擋住那幫老內侍的嘴,又不致傷了情面。他默默措辭一番,便毅然出殿去應付那群十分難纏的老頑固。
巫王往香爐裡倒了碗茶,徹底澆滅爐中碎焰,便起身離開了書閣。
數名青衣內侍正在內殿聚作一團,交頭耳語,顯然在計議什麼。
巫王視見,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眾人見巫王駕臨,嚇得跪成一團,只有一個膽子大點的敢抬起頭,顫顫道:“殿下一直不停的出冷汗,已經浸溼三層褥子了,奴才們正想,要不要替殿下換換?”
巫王到榻前,伸手摸了摸,原本鋪的褥子果然都溼透了。九辰穿的黑色裡衣亦是黏溼不已,觸手冰涼,與通身滾燙的溫度極不相襯。
“世子用藥了麼?”
“太醫令給殿下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