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瀲灩劍光,劃破雨幕,宛若三尺秋水,凝在半空。
孟梁抬眼望去,只見明亮的劍光後,一人負手而立,青衣綽綽,鬼面猙獰。
阿蒙連聲尖嘯,振翅衝向那人,孰料,甫一靠近他周身的青透氣團,便被震飛出去。
阿蒙撞在樹幹上,嘯聲低沉慘厲,休整了片刻,竟是再次振翅撞了過去。
九辰皺眉,道:“阿蒙,回來!”
他話音剛落,阿蒙便再次被那青色氣團撞飛到了牆上。
不同的是,這一次,阿蒙直接掉落到地上,暈了過去。
孟梁總算明白,今夜是攤上了大麻煩,而這麻煩的來源,多半是來自他懷中這個受傷的少女。
九辰側首看他:“把人安置好,不要出來。”
孟梁會意,重新抱起阿鸞,踉蹌著奔進閣內,緊緊關上閣門。
九辰舉起劍,指著半空中的鬼麵人,冷冷道:“此前,你夜闖巫王宮,如今,又帶殺手蟄伏世子府,俱是殺頭的死罪。你究竟是什麼人?”
青衣人沒有立刻回答,鬼面後的雙眸凝視著九辰許久,才似嘆似嘲,道:“原來,你便是那個傳言中惡疾纏身的巫國小世子。你的母親,是風南嘉。”
他語調溫潤如水,即使在這肅殺的氣氛中,亦如話家常。
語罷,秋水消散,一襲青衣飄然落地,輕如落葉飛羽。
“風南嘉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眼睛,生的很像一個人……簡直一模一樣……”
片刻後,他如是說。
此人如此肆無忌憚的直呼巫後名諱,九辰心中早就起了怒意,手中寒光一閃,便向青衣人頸間刺去。
青衣人視若無睹,直到劍尖抵到喉結處,才輕輕拂袖,擋開劍身。
九辰只覺一股巨力撞上胸口,起初綿綿,繼而如大石碾壓,透不過氣。
身體重重撞到牆上,胸口是窒息般的痛。九辰輕輕側過頭,吐了口血,才發現,手中之劍,已經斷成兩截。
青衣人淡聲評道:“你的劍術,如此不堪一擊,定然不是巫啟所授。”
九辰劇咳不止,沒有理會。
青衣人微微抬首,望著漫天雨水,笑道:“我們之間,始終未曾分出高下。依他的脾性,如果未傳授於你,必然是傳給其他人了。”
然後,他望著九辰,聲音依舊溫和,帶著雲淡風輕的冷酷:“你,並不是他最中意的那個孩子。你的母親——風南嘉,還是輸給了她。”
九辰冷笑:“困住你,不一定需要他教的劍術。”
說罷,他振臂將手中殘餘的劍柄插入地下。
無數道利箭破土而出,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瞬間結成一個箭陣,將青衣人困在其中。
陣中,霜鋒雪刃,飛舞滿空。
無論陣中之人如何掙扎,被打散的亂箭總能從各個方位迅速重新集結,封住缺口。
九辰默然將他一套劍式看了許久,才伸手往半空中拋了一支響箭。
孟梁聽到動靜,忙從閣裡跑了出來,正看到九辰撿起另一截斷劍,反掌插進自己胸口。
“殿下!”
孟梁大嚎一聲,奔到九辰跟前,扶住他,急道:“殿下這是做什麼?!”
震天動地的馬蹄聲中,府門,被猛然衝開。
同一時間,九辰拔出插進地面的那柄斷劍,箭陣立刻消散無蹤。
狄申當先下馬,震驚的望著世子府內的混亂場面,以及,猙獰鬼面後那雙冷冽的眼睛,大喝道:“大膽賊人,竟敢行刺殿下!立刻拿下!”
火光沖天,次第湧入世子府的戍衛營將士立刻將青衣人圍了起來。
狄申疾步行至九辰跟前,單膝跪地,道:“臣來遲了,請殿下治罪。”
九辰揚起一抹冷笑,道:“這些刺客闖入我府中,挾劍逼我交出神女枝。我倒不知,神女枝為何物?與我有何干系?”
狄申一驚,臉色乍青乍白,轉首,微有憤怒的盯著與他同來的白衣男子:“楚殿下可否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西陵韶華施施然離鐙下馬,行至九辰跟前,輕施一禮,才道:“殿下、將軍莫怒,這其中怕是有誤會。此人乃我西楚劍客,為護神女枝,隨使而來。”
“誤會?”狄申黑著臉,冷哼道:“此人集結刺客,夜闖世子府,刺傷我巫國世子殿下,鐵證如山,難道也是誤會?!”
西陵韶華穿過營兵,翩然行至青衣人跟前,如對故友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