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地飲酒,偶爾一抬眼望向窗外,端的是萬千風華。
唐畫對我道,“我十二歲生辰那年,總會有人在家門口放一幅畫,畫得是我那一年的模樣。從十二歲到三十七歲,正正二十六幅畫,畫著我的年華與過往。奇怪的是,我總是會做著相同的夢。夢裡沒有人,只有兩幅畫。”
“兩幅畫?”我疑惑地問,“能描述一下嗎?”
唐畫點點頭,“一幅畫是海邊。湛藍的海,蔚藍的沙灘,海邊,有姑娘捧著一個大大的海螺;另一幅畫是紅色的小樓,小樓有一個窗戶,有一個女子站在小樓的窗戶旁,露出一個側面。而這兩幅畫,有一個共同之處:在畫的左下角,有一隻手伸出,似乎要觸碰那個女子。”
這麼看來,唐畫那表面片刻平靜的人生下面,似乎掩藏著某個巨大的秘密。
我問唐畫,“如果這些怪事與你這一世無關的話,只怕和你的前世有聯絡。過奈何橋,有三生石,你怎麼不去三生石上看一看?或許就知道了。”
唐畫嘆息,清麗雋美的面容上愁緒滿滿,“一旦過了奈何橋,望過三生石之後,便要飲下孟婆湯,所有的事情都成灰煙了。我想,如果是那麼鮮明的回憶,陪伴了我這一世,我一定不能再次忘記它。所以我想在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看看是否向公子求一盞風燈。”
“嗯。”公子懶懶地開了口,“唐畫,現在入夜了,你先回去吧。這事情我和未薌商量過後,會給你一個結果的。”
唐畫起身,朝我們兩個人鞠躬,誠懇地道,“如此,有勞公子和未薌姑娘了。”她素衣銀釵,緩緩地走在下樓的臺階上。周圍光線昏暗晦澀,她走到一半,忽然回頭,朝我和公子一笑,“不久前,我在幽都看見我的夫君了。他已經入了輪迴。”而後,她提著裙襬,慢慢地往下走。
我詫異地看著公子,“所以,你要我來是做什麼?”
公子悠然一笑,“未薌是優曇花對吧?優曇花,一開即謝,卻能夠控制時空,即重回過往。”
“你要我再現唐畫的過往?但是你應該知道,過往不可逆轉,我們入了她所在的世界中,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出現。換句話說,旁人是看不見我們,聽不見我們說話的。我們無法阻止任何事情的發生,只能放任。”我沉聲道,“如果我改變過往,那便成了逆天。你知道逆天的代價吧?”
公子聽到“逆天”兩個字後,微微一愣,而後笑容裡面竟然帶了幾分哀傷,“嗯,自然知道。”
逆天是大忌,九天息息相關。一天上的事情,離我這幽都小妖怪太遙遠了,我覺得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和那種高高在上的神仙扯上任何關係。
哦,狐言除外。
那隻九尾白狐,格外風騷妖嬈,和公子有得比。很多很多年前,他總是在幽都出沒,說幽都是六界最美風景處。我當時也在幽都,和他便有了一些交情。
言歸正傳,我問公子,“你都能指揮孟婆了,難道你就不能重現時空嗎?”
公子挑眉看了我一眼,而後點頭,“可以呀,但畢竟不像你一樣,是與生俱來的天賦,自然是要費盡一些。”他唇角勾起一絲好看的弧度,鳳眸望定了我,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我懶。”
我竟無言以對。
“公子你很閒嗎?”我忍不住問他,“所以很喜歡看別人的故事,順便管一管?”
他如玉般的手撐著下巴,慢悠悠地道,“我開心。”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來,再次無言以對。
嘖,真是任性啊。然而長得好看的人,任性也無妨,誰叫他有資本呢?
“好吧。”我無奈地道,“敢問公子,唐畫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辦?”
他這下認真起來了,坐直了身子,“唐畫說了兩幅畫,一幅是海邊,一幅的紅色樓閣。我覺得,這應該是兩世的事情。”
“為什麼不是一世呢?”我想了想,問他。
“一世也說得過去,也許她先是住在海邊,後來搬到了紅色樓閣,但是問題在於,既然是一世,為什麼要兩幅畫呢?她為什麼獨獨記得兩幅畫呢?”公子攤攤手,“所以,從她前兩世查起,如何?”
他是我的僱主,我能說不可以嗎?我自然點頭如搗蒜,“但憑公子吩咐,小女子萬死不辭。”
“既然這樣,你可以下樓了。”公子看也沒看我一眼,輕輕地喚了一聲,“二狗。”
虧二狗的聽力極好,公子這麼輕地喚一聲他都能聽見。然而這一聲“二狗”從公子的嘴裡喚出來,我覺得著實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