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官宦人家,是養在深閨裡面的大家小姐。我的父親,是工部侍郎唐敏中,我的母親是安陽郡主。十四歲那一年,家裡人為我定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大理寺少卿的長子崔如霏。十六及笄之後,崔家風光迎娶了我,我嫁如霏為妻。”
她說著,目光投向了窗外。那裡,樹木深深,地上開著白色的曼陀羅花。她的聲音微微沉了下來,“如霏待我極好,雖然沒有愛情,但也算是琴瑟和鳴,舉案齊眉。我不愛如霏,或者如霏也不愛我吧。只是,奇怪的事情在這裡開始了。”
“如霏想過納妾,然而那女子卻莫名其妙地死了。一個也許正常,但是他曾經想納過三個,三個女子要麼失蹤要麼死亡。我不知道為什麼。很多人覺得是我做的,但是我不在意他納妾,根本不是我。”
“官場中的人從來都不簡單。我父親和崔家都是睿王爺一派的,然而最後登基的並不是睿王爺。鳳熙帝上位後,貶了那些睿王爺一脈的官員。我夫家的弟弟們都受到了波及,而我的丈夫卻沒有波及。”
我覺得這並不是很奇怪。或許,崔如霏和鳳熙帝暗中有交情呢?
“後來,我誕下了一雙兒女。因為是一雙,我差點難產而死。那天,宮裡的所有太醫都出動了,來到崔府。聽說,是皇帝下的聖旨。我不知道為什麼皇帝為這樣。最後,性命保住了,孩子出生了。鳳熙帝說,那是因為我的夫君政績突出。荒唐啊,”她搖頭,“荒唐,朝廷根本不用拉攏如霏,如霏所任不過一個閒職,這麼會是這個原因呢?”
“我從來不問政事,不曾想過,我的夫君和我父親竟然合謀,想叛亂讓睿王爺登基。事情敗露,睿王爺死。這種誅九族的罪過,我們家族卻沒有受到大的影響,我的夫君甚至沒有貶官。而其他參與謀反的官員,或死或流放。未薌姑娘,不奇怪嗎?”
我點點頭,這麼聽起來,是有點問題呢。我轉頭看公子,他應該聽過唐畫的故事了,只用手撐著下巴,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酒。
“我的兒子入仕後,一帆風順;女兒也嫁給了一個好人家,生活如意。我生產之後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很不好。每個月,宮裡竟然都會送人參之類的補養品到我的府上,並有太醫來為我把脈調理身子。又是鳳熙帝的旨意。我的夫君和我都很納悶。”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話,“你認識鳳熙帝嗎?”
“不認識。”唐畫很是肯定地對我道,“絕對不認識,我在一次宮宴上曾經遙遙見過他一面,是一張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臉。我真的沒有和他有任何交情,我小時候也沒有做過什麼救人於危難之中的事情。和所有普通的大家小姐一樣,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三十七歲那年,我還是死去了。頭七回去時,我發現,鳳熙帝竟然為我舉行了國葬之禮,規格更勝於皇后。而我,可以保證,我從來沒有見過鳳熙帝。”
幽都有一個好處。人死之後,人身在幽都可以變成任意年齡段的自己。一般的姑娘愛美,像唐畫一樣,選擇回到十八九歲;也有些人,選擇回到他們最富貴的年華。然而幽都對凡人來說只是過客,十年必須要離開,否則,入忘川成青煙。我想了想,“你可以說說鳳熙帝的事情嗎?”
唐畫苦笑起來,“我不知道,我只能從如霏那裡知道隻言片語。據說,鳳熙帝后宮空虛無一人,他領了旁支的一個男孩子親自撫養長大。嗯,朝政上似乎很清明,我生活的年代是一個盛世。其餘的,我一無所知。”
“那著實有些奇怪呢。”我緩緩地道。眼前銀釵束髮的女子,身上倒是藏著許多謎。
唐畫嘆了一口氣,“姑娘以為就這些事情奇怪嗎?如果就這些事情,我便早早入了輪迴,不會在幽都留到這個時候。”
“真正奇怪的事情,讓我夜不能寐的事情,讓我不敢入輪迴的事情,”她望著二樓掛著的一幅墨蘭圖,幽幽地道,“是畫。”
作者有話要說: 送一個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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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那會兒背語文課文時的魔怔。
一次快遞小哥打電話,“喂,你好,我是順豐……”
然後我脫口而出,“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假輿馬者,非利足也……”
然後那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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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還記得這篇文
☆、食貨
不知何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幽都風冷,從窗欞吹了進來,吹散了公子的一頭鴉發。他好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