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了,只怕今天她難以踏出家門,心裡長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前面的父親,朱自清在書中是怎麼描寫父親的背影她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想來當時的心境和自己是差不多的複雜而又感慨。
一路沉默進了鎮子後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周曉晨曾經跟著爹孃一起來趕過幾次集,這會兒看著蕭條的街道,有那麼一絲陌生。
穿了幾條街直走到了一條青石巷子,桂老三才停了下來,他站定等兒子走到身邊時才緩緩開品:”清哥,這裡頭就是咱們要去的地方了,阿爹且問你,你到了這裡可有後悔?你要是後悔,咱們這就回家。”
周曉晨靜靜地看著深不見底的小巷,兩邊不寬用石板鋪出了一條小路,邊上一間一間相鄰的宅子,這讓她不可控制地有了一些聯想,深巷小院黑色的木門開啟,牙婆子站在邊上,人銀兩訖後,她被帶進去,裡頭是一個個和她一樣等著被髮賣的孩子,然後門被關上從此再看不到親人,喉嚨有些發緊她能感覺到心臟跳動的速度有些加快。肩頭忽地一重,她側過頭看到了父親寬大的手掌,仰起臉阿爹的神情是那樣的嚴肅。
”回去吧,你娘你姐姐等著你呢。”桂老三低頭看著兒子。
周曉晨仍是搖了搖頭:”阿爹,我不後悔,您放心我會好好的,您記得和娘和姐姐說,我會讓自己好好的,等以後有機會等我長大了一定會想法子回去看她們的,阿爹我沒法再在您和娘跟前生活,不能盡孝心,可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自己,一定會好好的。”說完,她深吸了口氣轉回頭目視著前方邁開了第一步。
桂老三沒有立即跟上去,他直直地站著看著慢慢向前的那小小背影,他的兒子已經不再是個孩子了。
走了一小段,終於到了地方,院子處在巷子的中間,門就如周曉晨想象的那樣漆黑。
桂老三伸手輕拍了拍門,周曉晨站在邊上手捏緊了包袱,等了一小會兒,裡頭傳來了男子的聲音:”誰呀?”
”是我。”桂老三高聲應。
吱呀,門被人從裡面開啟,周曉晨看著慢慢變大的門縫抿緊了唇,終是在開啟了那一瞬垂落眸子沒有勇氣去看。
”三哥,你可來了。”男子的聲音帶著爽朗,”這就是清哥吧,幾年不見這麼大了,快進來。”
聽到這話,周曉晨猛地抬頭,眼前的男子即便多年不見,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有什麼在一瞬間想通了,她側過頭難以至信地看向父親。
桂老三臉上帶笑卻不看他,只用大手往他後背上一拍:”這是你施大叔,還記得不,快叫人。”
”施……施大叔。”忽經此變,周曉晨一時難以調整情緒,叫人時聲竟有些發顫。
施茂聽他聲音不對只道是陌生也不在意,人往後一讓:”進來再說。”接著又朝裡頭喊了聲:”珂妹,是三哥來了。”
話音剛落,就有人從正屋裡掀了厚簾走出,可不就是紀珂,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女孩,幾步迎上前微福了福:”桂三哥,”招呼完又拉了下女兒:”詩詩還不快叫人,這是你桂三伯和……”她吃不準這是桂家的哪個孩子,便看向了丈夫。
”那是你月清哥哥。”施茂笑著介紹。
這會兒周曉晨的腦子還有些亂,好在冷靜還在她忙先一步上前,”紀嬸好,施詩妹妹好。”趁著空打量對方,紀珂似是沒有太大的變化,頂多也就是成熟了些,倒是那曾經被自己抱過的女娃娃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倒是那雙眼仍舊那麼的黑亮。
乍見生人施詩帶有些怕生,雖是如此她仍是學著母親的樣有禮地福了福身,”桂三伯,月清哥哥。”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靦腆。
見了禮一塊兒進了屋子,房裡火爐用熏籠罩著,暖暖的氣息撲面將身上的涼意吹散,人也放鬆了下來。
坐下後寒暄了幾句,周曉晨端正坐著,雙手捏成拳緊緊地按在膝頭,努力想從大人的談話中辯出來龍去脈,即便此刻她已篤定施茂會出手相助阿爹不用去戰場,可她還是希望能夠親耳聽到他們的確認。
”清哥都那麼大了,我都認不出來了呢。”紀珂取了些零嘴出來,放到了桂月清的面前:”來,這些拿去吃。”
周曉晨忙道了聲謝,只象徵性地拿了一粒棗捏在手心。
施茂見他不急著吃,笑著對桂老三說道:”我記得上回回來時,清哥才四歲吧,那麼點大就能把書背得順溜。”
桂老三聽了這話,心底一嘆兒子聰明偏偏當爹孃的沒法叫他上學,想到這次帶兒子來的另一個目的,轉過頭對他正色道:”清哥,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