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她住院的這三年,單位效益每況愈下,大幅減薪。大部分同事各謀出路,只剩下些年老體弱、沒有門路的還在單位熬退休。
說來還多虧領導顧念舊情,為西西爭取了一個內退的名額,每月能領2500元的薪水。
西西萬沒想到自己收入竟比母親還低,兩人每月攏共只有5500元的進項,幾乎將將僅夠這個一居室的房租。
在通貨膨脹的眼下,二環內一居室沒有下4500的,她們住的這間又挨著個三甲醫院,房租哪裡低得下來!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咱們沒有外債,今天結清住院費後,我手裡還剩了三萬多呢。”
西西聽了一怔,本以為又是賠款,又是捐款,總能剩下不少錢,原來全交了住院費。
三萬塊錢什麼概念?
房租押一付三,也就是說合同一到期,三萬塊就只剩一半了,這日子可怎麼過?
西西被突然得知的真相砸蒙了,恨不得立刻從床上蹦下來,健步如飛地去找工作。
邵媽媽勸道:“看你,就是沒經過苦日子。窮有窮的過法!我相中了南五環一家康復中心,老闆是從大醫院出去單幹的,看著挺靠譜。那附近的兩居室才2000多……”
聽到房租減半,西西心裡的石頭才鬆了鬆,隨即鼻子又犯了酸。
母親向來不會算計,是那種不知道自己錢包裡有多少錢的人,如今卻要一分錢掰成兩半兒花,全是她拖累的!
父親臨去時要她照顧好母親,現在反要年邁的母親照顧她。
西西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難道她錯了,她根本就不應該出院嗎?
不,她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
方方兩口子已經幫了母親三年,現在她邵西回來了,就不能再指著別人。
自己的路,只有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
現在家裡的情況雖差,她也做不到“開源”,但“節流”卻可以嘗試!
王醫師不是送了一本三年康復計劃嗎?
何必再去找什麼康復中心,不如自己在家練起來!
西西決定先偷偷練,見了成效後再遊說母親。
當晚,等母親回客廳睡下後,她便悄悄在床上做起了康復運動。
這些動作她濫熟於心,現在又是動力滿滿,沒一會兒淚水混著汗水,就把身下的床單慢慢浸溼了。
半個小時後,西西躺在溼乎乎的床上,心中卻倍感充實。
她還特意找了個小本子做了記錄,希望等本子記滿的時候,就能出門工作了。
☆、乾爹
邵媽媽最近太忙了,既要顧西西,又要顧孩子,還要找房子……
雖有張嫂和方方幫襯,還是像個瘋狂旋轉的陀螺,沒一刻停歇。
她整整跑了一個多星期,總算相中了三套兩居室。開啟手機相簿,和西西一起挑房子。
其中有套位於一層的兩居室,帶了個九平米的小院子,這家的裝修也好,西西不由多看了幾眼。
邵媽媽介紹道:“這個兩居室80平米,房東才住了一年多,現在急著出國看孫子,這一走就要五六年,可以長租三年。房裡的傢俱、電器全留下。我尤其喜歡那個小院兒,以後你不出家門,就能活動身體了。”
西西也很中意,但一聽到3500元的房租,就放棄了。
另兩處房子小些,價格全是兩千出頭的。一看就是那種為了投資置辦的產業,只簡單裝修一下,專門用來出租的。
雖然和帶院子的那個沒法比,倒比眼下住的這個獨居強了百倍。
母女倆正挑挑揀揀的時候,就聽鑰匙開門鎖的聲響,想來是張嫂回來了,可隨之卻是一陣雜亂的笑聲。
邵媽媽放下手機,碎步迎了出去。
西西摒氣傾聽,除了張嫂和方方的聲音,似乎還有別人,一時猜不出客人的身份。
古人說富居深山有遠親,貧居鬧市無人問。
自從邵爸爸病亡,公司易主之後,很多故交親朋便不大走動了。
尤其她這回“醒”來,也只有方方、大勇這對夫婦常來常往,客人會是誰?
正猜測間,就見一位年約三十的女人快步進來。她中等身量,穿了件不顯腰身的碎花長裙,長髮盤成個髻子挽在腦後。
女人和西西打了個照面,一臉震驚,隨後猛掩住口鼻不住抽泣。
西西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才認出眼前的人竟是大學時的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