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把平衍王帶大的乳母嬤嬤,也是當年慕太妃的陪嫁丫鬟步履蹣跚的走進王府的外書房,恰逢鈞昀鉉正在外書房臨帖,皺了皺眉道:“王爺,已經夜深了,您就算再勤勉,也要看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臘雪姑娘已經著人梳洗完畢,還在您的房間裡面等著您呢。”
“看著把自己從小帶大的嬤嬤,平衍王露出了疲憊的神色:丁嬤嬤……你知道本王實在是……”
“王爺,嬤嬤知道,您是一個孝子,總是不願意讓太妃娘娘傷心的是吧?太妃年齡已經不輕了,人一旦上了年紀,就盼著有孫子可以承歡膝下。太妃又是這樣的境況,早年在宮裡的時候,為著不讓太后發難,承受了多少別人不能承受的苦?多麼需要多幾個孫子孫女陪著她,聊以補回她這麼多年的寂寞啊。”
“可是本王已經有了瑾瑟……本王從小就看著母妃在丞相府裡面,得不到父王的愛,生活的亦步亦趨,是那麼辛苦,那是本王就想,有朝一日本王娶了妻子,就一定要許她一個‘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是為什麼這麼難呢?”
“王爺,容許嬤嬤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您除了您的的妻子,可還有一個何家的側妃,側妃……總不至於完全是個擺設,只怕何家現在因著心虛不在乎什麼,日子久了,就要挑理了。”
平衍王放下手中拿著的湖筆:“丁嬤嬤,在本王心中,瑾瑟才是本王唯一的妻子,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本王也不想讓其他的女人插足我和瑾瑟之間。”
丁嬤嬤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湯碗:“王爺,老奴說不過您,這碗紅豆湯是王妃親手給你熬製,讓老奴送過來的,您看……再不喝這紅豆湯可就要涼了。”
聽得王妃兩個字,平衍王忙一把接過湯碗,一口喝了下去,喝完了還不忘嗔怪:“好喝是好喝,可是瑾瑟也太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了,懷著身孕呢,又不是不知道。”
丁嬤嬤收拾好湯碗,端著托盤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復有停在門外觀察裡面的動靜,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平衍王就昏昏欲睡了,再一會兒,已是儼然伏在桌案上打起了盹。
姓丁的老嬤嬤從外間叫了幾個小廝進來:“王爺累了,今夜恐怕是不能再溫書了,你們幾個把他抬到寢殿去吧。”
看著那幾個小廝離去的背影,丁嬤嬤又喃喃道:“這蒙汗藥的效力還是不錯了,就是不知道另外一味藥效果如何了。”
常年的勤勞已經讓平衍王養成了每日四更天便起身處理政務的習慣,即使是後來有了唐瑾瑟這樣的溫玉軟香,他的習慣也不曾有絲毫的改變,這一天便又是四更還不到就醒來了,卻發現身旁多了一個陌生的女子。
鈞昀鉉猛然一驚坐了起來,卻發現身旁的女子已然是醒著的,若說是陌生,其實也不陌生,那女子輕輕的坐了起來,赫然是——
何凝瑗。
女子身下點這一塊白綢,上面還有幾片血跡,不過比起白日相逢時的憔悴,此刻的何凝瑗,雖然談不上多美,但至少面龐之上有著笑意,著實為她增色了不少。
看到鈞昀鉉驚愕的表情,何凝瑗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王爺就當真這般討厭妾身麼?王爺大可以看一看妾身身下的白綢,便可知道妾身在嫁給王爺之前究竟是不是失了貞的女人……”
鈞昀鉉不做聲,披衣下床,何凝瑗頹然的搖了搖頭,眼神中流露出了絕望的神情。這個男人那種儒雅的笑容她是多麼的渴求,她不是沒有見過,前一日他和她去為慕太妃請安的時候,她就站在門口偷聽,可是這樣的笑容永遠都不會屬於她,而是屬於那一個論出身論地位都不如她的女子,可是人世間的感情就是這般蠻不講理,他愛她,就是不因為她的身份和地位的,他不愛她,身份在尊貴,地位再優越,都是不愛。
鈞昀鉉抬起頭的時候,目光在這個只穿著褻衣的女子身上停留了一刻,突然覺得這個女子是那樣的可憐。誠然,他和唐瑾瑟無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都深深地愛著彼此,可是何凝瑗,似乎也並沒有什麼錯,她嫁過來這麼久,昨夜也是兩個人第一次有肌膚之親,她在平衍王府,人人都認為他對她的寵眷不如對王妃那麼多,成親的時候又出了那檔子事兒,想必也受了不少冷眼,她這麼做又有什麼錯呢?無非是想真真正正成為自己的女人。
她的美眸中那種失神的情緒就最好的說明了她的心。
只可惜他的心太小了,已經承載了唐瑾瑟,就必然要辜負一個何凝瑗,即使是有片刻的流連,也不過是憐憫而已,無關風月。
“王爺可是要去辦政事了?妾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