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臉色比剛才要蒼白一點。
周嘉行收回手,扭頭看一眼不遠處的懷朗。
懷朗會意,騎馬走過來,從馬鞍上解下一隻獸皮酒囊,拋給他。
周嘉行單手接住酒囊,拔了塞子,遞給九寧。
“喝兩口。”
這是怕她淋了雪著涼麼?
九寧平時常吃酒,接過酒囊,照著他說的喝了兩口。
醇酒滑入唇齒,起初沒有什麼滋味,還以為是清水,不一會兒舌尖泛起幾絲清甜,然後喉嚨裡熱辣辣的,手腳暖和起來。
九寧又喝了兩口,酒囊還回去,笑道:“好酒!”
周嘉行看著她漸漸恢復紅潤的小臉蛋,說:“這是塞外的梨花春。”
九寧奇道,“我吃過梨花春,沒有這個烈。”
周嘉行似乎笑了一下。
“這是私釀。”
九寧道:“二哥你們也賣酒?”
周嘉行搖搖頭,“釀來自己喝。”
九寧輕笑:“原來二哥懂釀酒。”
周嘉行說:“略懂一點,小時候跟坊裡的人學的。”
九寧眉眼彎彎:“二哥你懂的東西真多。”
會持家,會做生意,會打馬球,會行軍打仗,會管理朝政,經濟民生、軍國樞機全都心裡有數,他可真賢惠啊。
周嘉行沉默。
他懂得多,並不是因為他聰明,而是小時候顛沛流離,必須多學一點才能養活自己。
繼續前行。
懷朗看似虎背熊腰、凶神惡煞,其實是個話多的人,又最愛品嚐美酒,看九寧剛才飲酒豪爽痛快,忍不住和她搭話:“九娘平時常吃什麼酒?”
九寧輕甩軟鞭,笑答:“石榴酒、松花酒,劍南的燒春,河東的葡萄酒,嶺南的靈溪酒,黃桂稠酒、黃醅酒、米酒,五雲漿,我都吃。”
“劍南的郫簡酒,九娘可吃過?”懷朗嚥了一口口水,“劍南多竹,這種酒就是放在竹筒裡釀造的,喝的時候把竹管剖開,香聞一里!”
他描述時一臉陶醉,顯然對那種酒念念不忘。
九寧來了興致:“這我卻沒聽說過。江州也多竹,只要是有人煙的地方必有竹林,這個郫簡酒是怎麼釀的?”
懷朗大笑,“這個酒也只有劍南那邊的鄉民才能釀得出,以前我跟著他們偷學過,回來讓商隊的人學著釀,釀出來的酒遠不如他們的醇香,別說學個七八分,連三四分都沒有!口感軟綿綿的,跟喝蜜水一樣。”
九寧道:“或許是水土的緣故,好水配佳茗,好酒也得要好水。”
懷朗點頭,“劍南的水好,竹子也好,釀出來的酒更好。”
兩人正說得投機,周嘉行忽然插話進來,叫住懷朗,“你去前面探路。”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周家三郎已經迎過來了,我們不走水路,抄近道走。”
朱鵠和馬賊們為避人耳目,走的不是商路,而且常常躲進深山裡。
周嘉行這次送九寧返回江州,當然不會如此。商隊常常來往江州、鄂州,他知道幾條近道,又沒有車馬負重累贅,可以趕在明天和因為擔心九寧的安危而提前出發的周嘉暄匯合。
懷朗意猶未盡,應了聲是,撥馬拐進一條岔道。
後面的親隨目送懷朗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深處,心中暗笑:郞主帶著蘇九出來,話還沒上幾句你就湊上去打擾他們,這麼沒眼力見,活該!
九寧讓懷朗的幾句話勾起興趣,追上週嘉行,“二哥,懷朗說的酒你也吃過?”
周嘉行嗯了聲,道:“只是借竹管清香而已,滋味其實不如五雲漿。”
五雲漿是宮廷御酒,香氣濃郁。九寧是世家貴女,自小喝這種名貴的酒,未必會喜歡郫簡酒。
“喔。”九寧點點頭,笑了笑,“不過聽起來很有趣。”
走了一會兒,九寧問周嘉行:“二哥,你是怎麼認識蘇城主的?”
大概是因為馬上要分別的緣故,周嘉行很有耐心,道:“以前販鹽的時候認識的。我和人賭|馬,贏了十幾場,城主注意到我,問我願不願意加入商隊。”
九寧好奇:“什麼是賭|馬?”
周嘉行沉默了一會兒,道:“就是看誰相中的馬更好。”
九寧眼睛一眯,直覺他肯定隱瞞了什麼。
如果賭|馬只是比賽相馬的話,他用不著遲疑一下才回答。
這個倒也不難猜,九寧常常去鬥雞場和其他世家子弟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