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升炎延為將軍。”
炎延畢竟是女子,即使立下戰功,楊節度使也不會為她破例。
“這件事不需要楊節度使點頭。”
九寧斬筋截鐵地道,抬起眼簾,看著雪庭。
“叔叔,你是幫我,還是更想救李曦?”
她知道雪庭幼時在宮裡長大,曾經做過李曦、李昭的伴讀。
雪庭和她對視了幾息,微微一笑,有些無奈。
他低頭,從袖中取出一串黃綠色佛珠。
這佛珠是他送給九寧的生辰禮,後來又輾轉回到他手上。
他沒有和九寧說過,這串佛珠是他第一次參加辯經法會時贏來的。
那時他年紀尚小,每天和鮮衣怒馬、意氣煥發的長安五陵少年郎來往,身上還保留有幾分少年人的輕狂意氣。
那一次辯經法會後,他舌戰群僧,名動長安。
所以雖然這串佛珠不算特別貴重,但很多人都知道他手上有這麼一串東夷國佛珠。
他把這串佛珠送給九寧。
因為他潛心佛法,遠離世俗,早已不復當年那個為了虛名在一天之內當眾將十幾位高僧辯駁得啞口無言的少年郎。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他看淡世事,六根清淨。世間種種,男男女女,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空。
對凡俗唯一的牽掛,就只有她了。
九寧的這個問題,他根本不需要猶豫。
“自然幫公主。”
雪庭低頭,隔著袖子托起九寧的手腕,把佛珠戴到她手上。
光從帳頂絲絲縷縷漏進來,佛珠折射出道道瑰麗色澤,襯得她凝脂般的皓腕愈顯潤澤。
雪庭收回手。
她若是個尋常的閨閣小娘子,他便繼續做一個出家人,默默守護她,不打擾她的生活。
她想恢復身份,那他就竭盡全力輔佐她,陪伴在她身側,幫她掃除障礙。
他將成為她最忠誠的長輩、朋友、部下。
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九寧看著手上的佛珠,怔了怔。
“叔叔……”她笑了笑,“我利用李曦,你不生氣?”
雪庭也笑了。
他很少笑,這一笑,當真是剎那芳華的感覺。
“其他人,與我何干?”
他對她說道。
也是在對自己說。
九寧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熱,掩飾性地低頭輕攏佛珠。
雪庭很快恢復平時的淡然,“你想找李曦,就是要利用他的身份奪取東川?”
九寧點點頭。
挾天子以令諸侯。
她令不了諸侯,但至少可以控制蜀地。
……
這晚,營盤外傳來馬蹄聲。
巡視的親兵通報,楊澗回來了。
此前楊澗假意答應鄧刺史和他一起“救駕”,並說到做到調來幾千步兵協助鄧大郎,明面是幫著找人,其實暗地裡準備在找到李曦後立刻把人送到成都府去。
“找到了。”
見到九寧,楊澗立刻告知她李曦的下落。
九寧臉上適時地掛起幾分擔心,問:“在哪裡?安不安全?”
楊澗道:“他們還在梓州。那晚他們故意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虛虛實實,讓鄧刺史以為他們已經逃出梓州,其實他們根本沒走多遠,就躲在城內!搜查的軍士進出過那座宅子三次,居然一次都沒看出異常!要不是他們主動來找我,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們竟然還在城裡!”
光聽他這會兒講述,就可以想見那晚的驚心動魄。
九寧沉默不語。
如此不顧後果,膽壯氣粗,置之死地而後生……
果然是雍王李昭的風格。
“雖然他們順利引開鄧刺史,但身邊沒剩下多少人,現在他們困在城裡。聖人的處境非常危險,稍有差錯,後果不堪設想。我已去信給我父親,但等他回信,只怕說什麼都遲了。”
楊澗臉上露出遊移不定的表情。
九寧問他:“可是有什麼不妥?”
楊澗嘴唇蠕動了幾下,似乎覺得不好開口,吞吞吐吐道:“聖人、聖人不願離開。”
話說出口後,他立馬沒顧忌了,嘴角撇了撇,“救聖人出來的人告訴我,聖人不想逃亡,寧願在梓州仰人鼻息,所以救他的人才不得不聯絡我,請我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