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路,根本就不知該往何處走才能通向明之幽境。
沈流螢慶幸她手心裡有墨衣墨裳賦予她的幽藍火光,才不至於讓她在這沒有絲毫聲響的黑暗之中丟失自己。
可,她手心裡託著的火光卻在一瞬間熄滅了!
就像被一陣陰風颳過來吹熄了一樣。
可這盡是黑暗的幽境之中根本就沒有風,絲毫都沒有!
“墨衣墨裳?”沈流螢用指尖摩挲自己的掌心,喚了一聲墨衣墨裳。
以往每每這般都會與她默聲說話的墨衣墨裳此刻卻沒有理會她,似乎這無盡的黑暗吞吃掉的不僅僅是她的鼻息聲腳步聲,便是墨衣墨裳的聲音,都一併吞吃掉了。
真正的黑暗,真正的死寂。
沈流螢的腳步沒有在黑暗中停下,她依舊在往前走著,雖然不知何處才是前方。
忽然,她眼前有了一抹光亮,有些耀眼,使得她忍不住抬起手來擋住自己的眼睛。
就在這時,她的眼前不再是黑暗,也不再丁點聲響不聞。
只見一間普通的小套居里,一名剛剛生產完的女人奄奄一息,旁邊有一名老婦非但沒有同情,反是一臉嫌惡道:“拼死生出的孩子居然生出來個死嬰,真是晦氣!趕緊拿出扔了!”
“老大,趕緊來把你媳婦生的這個死孩子拿去扔了!當初說了不讓你娶這麼個晦氣的女人回來你偏要娶!現在好了吧,連生個孩子都生出個死的來!”
“哎呀媽,你就少說兩句,你要是讓她去醫院生,她就不會這樣……你沒看她快嚥氣了?”
“嚥氣了好!孃兒倆一起死了,我好給你再找一房媳婦,生個大胖孫子!還想去醫院生,別想花我錢!”
“可是媽……”
“可是什麼可是!?我讓你去扔孩子你就趕緊去!是這個掃帚星重要還是你媽我重要?你是想要氣死我呢你!?”
“那……那我聽媽的。”
“趕緊去!”
寒冷的天,剛出生的死嬰被舊衣服隨便一包,扔到了垃圾站旁。
漆黑的夜,那本是已經死了的嬰兒忽然哇哇大哭起來,兩隻短短的手臂竟是奇異地有力亂揮,只見小嬰兒的雙手手心裡,各有一個墨綠色的墨綠色流紋。
沈流螢看著哇哇大哭的小嬰兒,一直在慢慢往前走著的雙腳突地停了下來,雙眼大睜。
這是……她?
“嘻嘻嘻,你們看你們看,就是她就是她!聽說生出來的時候死了又活過來了,是個怪胎呢!”
“略略略,怪胎怪胎怪胎!沒人願意和你玩兒!”
“孩子啊,咱這院裡實在是……實在是養不了你了,我給你找了戶人家,以後你就到那兒去住吧,啊。”
“你這孩子怎麼一到我們家就盡帶來晦氣!?滾出去滾出去!”
“十三歲?你十三歲就出來打工?你家裡人呢?”
“去去去,我們這裡不收童工。”
“哎,墨衣墨裳,你們說,我該去哪兒好呢?”
嘩嘩的大雨,冬雨,一個十三歲的小人影慢慢走在冰寒的大雨中,路旁昏黃的路燈將她的身影扯得老長,老長。
漆黑的冬雨夜,那條路上,只有她自己。
就像她現在這樣,漆黑的路上,只有她自己。
那時候還有墨衣墨裳陪著她,可現在,卻是連墨衣墨裳都不見了。
沈流螢的雙手開始隱隱顫抖,看著眼前真真切切出現的一幕又一幕,沈流螢心底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幻象,都是幻象,這些全都已經是過去了的事情,她如今過得很好,很好。
沈流螢將雙手握成拳,重新抬起腳,繼續往前走,走過這些她一輩子都不想回想起來的過往,步步堅定。
這些都是過往,她已經經歷過了的,不會再一次經歷,而且,她現在是沈流螢,再不是從前那個只有自己的她。
“你真的是沈流螢麼?”就在沈流螢邁著堅定的步子從那些不好的回憶中走過來時,黑暗之中,正有一人朝她走來。
這人穿著打扮與她一模一樣,便是她的長相……都與她一模一樣!
沈流螢駭然停住腳步。
對方一步一步慢慢朝沈流螢走來,笑容如她,聲音亦如她。
她走到沈流螢面前時停了下來,抬手替沈流螢別了別她耳邊的髮絲,淺笑著又問一遍道:“你真的是沈流螢麼?你以為你真的是沈流螢麼?”
“你不過是霸佔了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