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唱一天不得了嗎?可這死老孃們要他們唱三天,那得多少錢?敗家老孃們!
謝老二一生就摳門,到哪都摳,這次要不是謝婆子了先斬後奏,把戲班子請回來了,他能同意嗎?
話說回來,謝婆子也就是落得一個嘴壞,跟那王八殼子是一個道理,殼一破,裡面只剩軟瓤子。見謝老二真要發火了,她也不敢再吭聲,反正謝文遠早得了他爹的命令,出去打發唱戲的了。
戲班子得了錢,自然立馬就開始收拾東西,他們自己帶的有馬車,不管多晚都能走路。
打發了他們,謝文遠回家把院門一關,也不管那些人要不要帶些水上路,他轉身回了裡屋。
耳根子清靜了,謝老二又點了一袋子旱菸,就著油燈點著了,猛抽了兩口,被煙一燻,這腦子也慢慢清明瞭起來,見謝文遠也回來瞭解,才慢吞吞的說道:“老大,我看咱還是把宏家的親事再重新抓起來,雖然宏有成先前把我打傷了,也來咱家鬧過一場,可畢竟是咱們理虧在先,這事怨不得人家,事情都鬧到這份上了,咱要是再錯下去,萬一萬了人家閨女的性命,那是要做大牢哩!”
謝文遠一屁股坐到炕上,謝婆子跟兩個女娃都坐在炕的對面。兩個女娃子都在低頭繡花,沒敢支聲。唯有謝婆子,嘴一張就準備嚷嚷兩句,被謝老二一個眼神一瞪,滾到嘴邊的話,又生生給嚥了回去。
謝文遠悶聲道:“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為啥又同意了,不就是宏有成又允了你好多陪嫁的東西……”
“混賬!有你這麼跟老子說話的嗎?”謝老二氣的把煙桿子敲的咚咚響,眉毛都豎起來了,眼睛瞪的比田家那驢眼睛都大。
謝婆子被他吼的有些發怵,她朝謝文遠使了眼色,叫他別跟老頭子頂嘴。謝老二的暴脾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點火就著,也不管有理沒理。謝婆子跟他也差不多,只不過在家,她不敢跟謝老二爭高低,但只要一出門,她要是鬧起來,連謝老二都不敢上去勸阻。要問為啥?哼,誰讓謝婆子屬於無法無天的潑辣型,誰能跟她似的,隨時隨地都能嚎喪,罵上半天都不帶重複的,果真是吵架中的高人。
可謝文遠這會已經是舉人了,往高處說,就是舉人老爺。古話說的好,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這高,不光指的是學歷,更是對讀書人的尊敬。試想一下,有幾個人能中秀才?又有幾個人能中舉人?
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好比古代官吏家的女兒一旦選中要嫁進皇宮裡為妃,不管她將來是嬪還是妃,都是皇帝的女人,而不再是官人家的女兒,以後雙方見面,也都要按照古禮跪拜行禮。
不過,謝文遠還是膽子小了些,攏起袖子,盤坐到炕上,不情不願的道:“爹,親事既已退了,就再無反悔之禮,宏桂芹既然是這種性子,我要是娶了她,以後這日子還能過的太平嗎?不是上吊就是服毒,太可怕了!”
謝老二不再說話了,重重嘆口氣,抽起煙來。
謝紅英看著兩人都不吭聲了,這才慢聲道:“爹啊,我覺得大哥說的有理,你想啊,咱要是娶個三天兩頭尋死覓活的媳婦回來,且不說我跟紅玉能咋樣,我倆以後都是要嫁人的,可管不了那些事,問題是,您老兩口能應付嗎?”
謝婆子嘴一癟,硬著嗓子道:“咋不能應付,你娘就這麼沒本事嗎?我告訴你們,只要她宏桂芹進了咱家的門,我保準備把她管的服服帖帖,還能怕她反了不成,紅英,你別跟著瞎摻和,你大哥如今不娶也不成了,那宏家的人放出話來,只有兩條路,一,是你大哥娶了宏桂芹,這樣一來,對誰都好;二是,不娶也成,宏家的抬著宏桂芹的屍體到縣衙門口去堵著,你們看看該怎麼辦,能怎麼辦?”
這種家庭會議,謝紅玉一向是不敢吭聲的,也沒她說話的份,她現在的一顆心,都系在某個青年男娃的身上,飄著呢!
謝紅英氣憤道:“他家有那能耐嗎?我大哥再過不久都要到衙門裡任職哩,咱還怕他們不成!”
謝老二瞪她一眼,罵了一句,“就你話多!”
謝紅英縮了縮脖子,也不敢再吭氣了。
謝老二就著油燈,用針頭挑了挑菸斗,眯起眼睛道:“唉,你們是不知道,宏有成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敢說這話嗎?奶奶的,天知道他從哪攀上的親戚,聽說是州府的人,也不曉得他究竟送了多少的禮,反正是死咬著咱們不放了,文遠啊,你惹出來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要是為了以後的前途著想,現在還是得忍忍,你書上沒說,小不忍就得亂大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