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人群中站出一個婦人來,三十來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靛青色的褙子,一臉的精明之氣,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她大聲說道:“體面人?你們琅琊王府的姑娘在外面偷了人,嫁過來的時候都不是個黃花閨女,咱們沒說立刻休了她,是看在咱們兩府多年來的交情的份上,你們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打上門來,把我弟弟的腿都打折了,你們真是欺人太甚!我們劉家雖然不如你們王府勢大,可也不能讓你們這麼欺負!今天你們王府不給我們劉家一個說法,我們就在你們家的門口不走了!”
“對!不走了!今天不給個說法,咱們就不走了!”劉家就有很多人附和。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卻是前院後院有不少人聽到風聲出來看熱鬧了。聽這女人的口氣,大概是劉振的姐姐,看起來這位是真生氣了,要把庾彤的事兒全抖摟出來,讓琅琊王府在全建康人的面前丟人現眼。
這時從前院後院聚集的人已經越來越多,而劉振的那位姐姐一直在跳腳罵人,嘴裡反反覆覆地說著琅琊王府的閨女不守貞潔,出去偷漢子,如此云云,十分的刺耳,旁觀的人是看戲的不怕太高,一個個看得興高采烈。
何氏已經到了,卻不出面,也不說話。沈沅鈺微微皺眉,心裡有些不痛快。何氏大概是想著坐看庾彤丟個大人,可是她也不想想,庾彤丟人,整個庾家都跟著丟臉,不要說庾文泰還有七八個女兒沒有嫁出去,就是庾亮何氏夫婦,也跟著一塊兒丟人,甚至是已經搬出琅琊王府的庾璟年和沈沅鈺也跟著一塊兒丟臉。
沈沅鈺便叫了一聲:“大嫂,劉振的姐姐說話太難聽了,咱們不能讓她再這樣說下去了!”
何氏本來還想再看會兒熱鬧,讓庾彤的臉面徹底掉進泥地裡,永遠也抬不起頭來。見沈沅鈺這樣說話,語氣中已經隱隱有些不滿,就知道不能再耽擱了,如今庾璟年勢力越來越大,何氏也不願得罪她。
何氏正要出面,就見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年輕人分開眾人,走到劉家眾人跟前,口齒不清地說道:“你們劉家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妹妹好好一個大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們非得冤枉她在外面偷人!你們冤枉了我妹妹不說,還敢動手打她!你們不過是個二流門戶,敢這麼欺負人?”他一指劉振,道:“老子打折了你這個狗東西的腿,就是給你長個教訓,若是你再敢動我妹妹一根指頭,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泡踩!”
這個耍酒瘋的年輕人正是庾濤。今天是庾亮大喜的日子,他心情不好,就多喝了三五杯,正喝的醉醺醺的,就聽見有人說劉家的人上門鬧事來了。
庾濤今天本來就滿腔煩悶無處排解,聽到這些哪裡忍受的住,立刻就帶著小廝趕了過來。“你們這群王八蛋趕緊給爺滾!若是你們還敢在這裡糾纏不清的,小心爺我叫人哄你們出去!”
劉振的姐姐吵架本來就是一把好手,立刻叫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琅琊王府還敢動手行兇不成?今天這麼多人看著,我就不相信你們敢不顧王法,對我們苦主動手!”
“老子打的就是你們!”庾濤哪裡受得了激,招呼一聲就領著他的小廝衝了出來,他自己伸手就去掀劉振的擔架。
劉家那邊也跟來了不少的打手,雙方立刻打在了一起,場面變得一片混亂。
沈沅鈺不由得搖頭輕嘆這個庾濤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袁王妃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才讓劉家息事寧人,沒有把庾彤給休回來,他倒好跑去把劉振的腿給打斷了,這不是激化矛盾嗎?劉家娶了這樣一個媳婦本來就心情不美好,如今劉振又受了這樣的皮肉之苦,劉家又怎麼會善罷甘休。可以說袁王妃前面的諸般努力全都因為庾濤這個愣頭青而付諸東流。如今這一場架打下來不論勝敗如何,在今天的這麼多客人面前都顯得琅琊王府欺人太甚不佔道理。且更容易坐實了庾彤婚前不潔之事,若是琅琊王府真有道理幹嘛不和劉家講道理非要和人家動手呢?
沈沅鈺正想找個什麼法子讓庾濤停下來,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大踏步地走入場中,一把抓住庾濤的脖領子,手一揮便將他扔出去摔了個狗啃屎。
庾濤暈頭轉向地正想破口大罵,抬頭看見一雙冰寒冷酷的眼睛立刻就熄了火,“二……二哥!”
動手之人正是庾璟年,琅琊王府這些爛事他本來不想插手,可是庾彤不貞之事若是傳出去,第一個受牽連的必然是庾之瑤這個同樣嫡出的王爺之女。庾璟年這才不得不出手干預:“都給我住手!”庾璟年一聲冷喝,聲音並不是很大,但他這幾年久居上位權勢日盛,自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