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沅鈺出了含元殿,太后又揮退了侍候的人,才急急問長公主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哀家不是請皇姐收她做幹孫女嗎?怎麼變成了幹外孫女?”
要知道多了一個“外”字,可就沒有通婚的限制了。
寧德長公主嘆了一口氣:“本宮也正奇怪著呢。太后娘娘的口諭明明是叫本宮收這個孩子為幹孫女,可皇上的聖旨裡又偏偏寫明瞭那孩子是本宮的幹外孫女!本宮這次急急進宮,也是想向太后討要一個說法,這個孩子,本宮到底怎麼個認法?”
太后頃刻之間就明白過來了,這定是皇帝從中作梗。明明在含元殿裡答應的好好的,可轉頭就叫寫聖旨的人把幹孫女寫成了幹外孫女。皇帝篤定了她這個當孃的,為了維護九五之尊的威嚴,只能將錯就錯,真真是可惡之極。
偏偏太后也只能認了。
太后搖頭嘆道:“皇帝也是這麼大年紀的人了,怎麼……”後邊的話卻無論如何說不下去了。
寧德長公主目光灼灼地望著太后,直接道:“娘娘,鈺兒這個孩子能得到您和陛下的賞識,封了這麼一個文安縣主,可是因為當年那個女人的那檔子事?”
太后知道這件事瞞不住她,只得長嘆了一聲:“可不就是嗎?當年為了那個女人,皇帝不顧一切,差點遣散後宮,連皇位都不要了。如今又來一個,哀家能不心驚肉跳嗎?若不是皇帝一心護著,哀家寧願得罪蘭陵沈氏,也要把這個妖女除之而後快!”
寧德長公主吃了一驚,沒想到她對沈沅鈺顧忌如此之深。嘆道:“娘娘還請千萬手下留情,說起來,這些陳年舊事,和鈺兒這孩子可沒有什麼關係。”
太后一愣:“這麼快你就站在她這邊,替她說話了?”
長公主笑道:“別忘了,她現在可是本宮的幹外孫女!”放眼整個皇室,也只有長公主有這個膽子,也有這個資格和太后這樣說話了。
太后無奈苦笑:“誰不知道你最護短了!看來哀家叫她認你做了外祖母真是一步臭棋。真不明白,這丫頭何德何能,竟得了你的青眼。”長公主的脾氣她是知道的,為人雖然耿介,但十分高傲,她若是看不上沈沅鈺,就是太后親自下了命令,她也不會認這個外孫女的。
“既然你為她求情了,哀家就答應你放她一馬,不過日後皇上要是對她有什麼想法,你可一定要站出來反對才成!”長公主是皇帝的姑姑,皇帝又素來對她十分敬重,長公主說話,皇帝總會聽進去一二的。
長公主拍著胸脯保證:“但凡本宮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她和陛下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人間四月芳菲盡。御花園裡此刻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沈沅鈺在御花園裡轉了幾圈,頗覺得無趣。帶她過來的那位姑姑乃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因為熟知太后對於沈沅鈺的心思,所以也就懶得討好這位新晉封的文安縣主。
沈沅鈺正自百無聊賴,就聽見遠處有淨道的太監喊道:“皇上駕到!”
雖然這位皇帝封了她做縣主,又把丹陽、建安這兩個富庶之郡的稅賦給了她做零花錢,可她依然對這位皇帝喜歡不起來,總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沈沅鈺急忙在路旁跪下——這是宮中的規矩。心想皇帝去哪不好,怎麼偏偏來了後花園?最好是皇帝沒有看見他,御輦直接從這裡過去。沒有寧德長公主陪在一旁,她總覺得見皇帝不是□□心。
哪知道皇帝就是聽說她來了,故意帶人過來看她的。他扶著張士德的手下了御輦,走上前來親自扶了沈沅鈺起來。“鈺兒,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一時情不自禁,他又叫回了鈺兒。
沈沅鈺被他一扶,全身汗毛都樹了起來,“皇上,臣女跟隨長公主到宮裡謝恩,太后娘娘恩准,讓宮裡的姑姑陪著到御花園來賞花,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了皇上的聖駕,驚擾了皇上,還望恕罪!”
元帝和聲道:“你如今已經是朕欽封的縣主了,不必如此拘謹。”這樣近距離地看著沈沅鈺,見她面板細膩猶如白瓷,一雙大眼睛清澈透亮,只覺得一股逼人的靈氣撲面而來,從前覺得只有三分像那桓雅,如今看來,卻是像了五分了。
一時間皇帝幾乎難以自持。
沈沅鈺悄悄退後了一步,道:“臣女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皇帝眉頭一皺,跟著踏前一步,“朕都赦你無罪了,你還怕什麼?”沈沅鈺被他那灼灼的目光看得全身發毛,心想這皇宮裡怎麼就沒有一個是正常人的?以後除非萬不得已,她打死也不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