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絕無此意,那皇后就先起來說話。”
皇后不敢再說,只得依言起來。
皇帝的目光落在沈沅鈺的身上,立刻變得異常柔和起來。“剛才你說你叫沈沅鈺是嗎?你的祖父曾做過朕的師兄,朕便叫你鈺兒如何?”
不是命令,而是商量的語氣。
沈沅鈺要是到現在還沒看出來皇帝對自己另眼相看,那她就真是個棒槌了。她低了低頭,“是!”
“好!好!”皇帝的笑容直達眼底,“鈺兒,朕來問你。新安的那顆南海珍珠是不是你偷拿了去的?”他的聲音竟是異乎尋常的溫柔。
沈沅鈺只覺得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個皇帝到底搞什麼玩意兒?現在她真想有多遠跑多遠,不過事到如今她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回皇上的話,臣女從來沒有偷過公主殿下的珍珠!”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朕瞧著這也是一個誤會,既然如此,朕這就下令赦了你!”
眾人全是一臉古怪的神色。沈沅鈺也是啼笑皆非,什麼叫莫須有?皇帝的一句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也能把白的說成黑的,誰叫這天下他最大呢!
新安公主已經忍無可忍了,她覺得自己的父皇今天一定是瘋了。她按捺不住叫了起來:“父皇,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放了沈沅鈺?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卻這樣輕易地放過了她,如此兒戲,如何能夠駕馭群臣,讓天下百姓心悅誠服?”
皇帝勃然大怒,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與朕說話,都是朕平日裡縱得你太過了!”
新安公主長這麼大,皇帝還從沒有這樣責罵過她,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
皇帝擺明了就是不想懲處沈沅鈺,正要吩咐桓淑妃將沈沅鈺送出宮去,沈沅鈺卻忽然開口道:“陛下一片愛護後輩的心意臣女心領了。不過臣女也同公主一般,想請陛下秉公按律辦事!”
這句話說出來,眾人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向沈沅鈺。捉贓在手,證據確鑿,皇帝想要網開一面,她卻非得要皇帝秉公處置,這人是不是瘋了?
皇帝滿臉吃驚地看向她,只有庾璟年隱隱覺得她這般說話必有用意。
羊皇后打蛇隨棍上,“既然沈小姐都如此說了,還請陛下秉公處置吧。”
皇帝有些搞不懂沈沅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沈沅鈺已經再次下拜道:“在此之前,臣女想先請公主殿下回答幾個問題,請陛下恩准!”
皇帝點了點頭:“準!”
沈沅鈺就看向了新安公主,緩緩道:“敢問公主殿下,您是否確定皇后娘娘手中的那顆珍珠就是您丟失的那一顆?你確定你丟的那一顆珍珠是南海珍珠?”
新安公主見她自己找死,一邊在肚子裡暗暗罵她愚蠢,一面不經意地道:“自然是本公主丟的那一顆!”
沈沅鈺嘴角微翹,露出一絲譏諷的弧度:“殿下要不要再檢查一下?此事牽涉臣女名聲,還請殿下慎重行事。”
現在知道求她了,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新安公主臉上的笑容十分得意:“不必了!”那顆珍珠本來就是新安公主趁著兩人身體接觸的時候,親自動手塞到沈沅鈺的香囊之中的,還需要檢查什麼?他曾在宮中跟著耍百戲的學過變戲法,動作很快,有自信沈沅鈺發現不了她在她身上動的手腳。
羊皇后皺著眉頭,對於沈沅鈺的此番舉動已經頗為不耐。淡淡地道:“你的話問完了嗎?”
沈沅鈺道:“問完了!”
“既然如此,”羊皇后伸手召來兩個內侍:“現將沈小姐帶到內宮監安置。”皇帝明顯是不想懲處沈沅鈺,將沈沅鈺先關到內宮監去,內宮監諸人可是羊皇后的手下,到時候自然有機會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這樣也不用和皇帝當場發生正面衝突,皇后倒是打的好算盤!
那兩個內侍正要上前將沈沅鈺架走,沈沅鈺忽然叫了一聲:“慢著!”她淡淡地看著皇后,微笑道:“皇后娘娘,臣女並未偷盜公主殿下的南海珍珠,娘娘又怎麼可以將臣女就此關進內宮監呢?”
羊皇后雙眉微揚,森然道:“沈沅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與本宮這樣說話,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沈沅鈺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娘娘,臣女並非有意冒犯。實在是剛才公主說的清楚,她丟的珍珠乃是南海珍珠,而您從臣女身上找到的那一顆,明明就是從大食進口來的舶來品。既然這顆珍珠不是南海珍珠,那麼請問娘娘,臣女又何罪之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