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好說。
事情到這個地步,韋啟峰跟郝連英往不往底下招供,其實差別不大了,該水落石出的都出來了,沈首輔說這麼一句,只是扯個幌子,把朱謹淵弄開罷了。
朱謹淵覺出來不對了,急切地辯解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他敢這麼幹,一定——”
“三殿下,根本都是你指使的,你現在撇清什麼呢!”韋啟峰叫他一打,卻似乎是把當年在市井間混跡的那股戾氣打出來了,朱謹淵沒打著他幾下,但正巧有一拳揍在他鼻樑上了,他飆著鼻血,目露兇光,道,“都是你說皇上偏心,你嫉妒皇上總給二殿下差事不給你,二殿下身體好了,在朝臣中又越來越有威望,你跟他比,越來越差,你心裡不舒服,你著急了,叫我想辦法——”
“我沒叫你去刺殺皇爺!”
這一句一出,眾人眼神更不對,這意思朱謹淵是把韋啟峰前面的指控都認了?
朱謹淵:“……”他氣得又要去打韋啟峰,“你胡說八道,你一個佞寵,供人取樂的玩意兒,誰會跟你說這些!”
“佞”眾人是懂的,寵——?
這兩個字可不是隨便合在一起的。
不想這位三殿下,刷了這麼多年溫煦君子的人設,私底下口味這麼重啊。
“不是我!”朱謹淵真是要氣急敗壞,他都不懂怎麼越說越亂,也顧不得爆長輩的料是不是對長輩有所不敬了,直接道,“是姑母!他走了姑母的路子才進的錦衣衛,我後來才知道的,我又不是有病,能跟他怎麼樣!”。
這一句一出,別人尤可,新樂長公主的名聲眾人又不是不知道,韋啟峰的面色卻是大變,他一向視跟新樂長公主的關係為奇恥大辱,所以藏得極嚴實,為了討好博取朱謹淵的信任,才告訴了他,不想他就這麼隨口揭露了出來!
“就是你!是你指使我的!我在市井裡交際多,認識的人多,有一天就認識了張楨那邊的人,我覺得不對,回來告訴你,是你覺得有機可乘,叫我跟那邊搭上線的!你覺得越往後越沒有機會,瓦剌兵臨大城,京裡這幾個月都多事,是個好機會,你就想借此把京裡改天換地!”
說真的,張楨郝連英韋啟峰這一串的圖謀看似膽大包天,但在這個特殊的形勢下,倘若一切順利,是很有實施的可行性的,瓦剌兵臨城下,京裡不可一日無君,皇帝一倒,大臣們立刻就要擁立新君,而等瓦剌危機過去,新君也差不多站穩了腳跟,這時候大臣們就算發現有什麼不對,想要撥亂反正,也是晚了,以臣搏君,劣勢太大了。
張楨作為餘孽首領,光桿之後仍不消停,以命相搏發起的這一波垂死暴擊很不容小覷,若不是被及時打斷,此時京裡已然要大亂了。
“你胡說,你幹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來,還想栽贓我——!”
“要不是你想做皇帝,我自己幹這等掉腦袋的事有什麼好處?難道我一個姓韋的還能搶朱家的天下嗎?!”
韋啟峰這句反問是很有力了,哪怕京裡的皇室都湮於戰火,那也還有滿天下的藩王呢,怎麼也輪不到韋啟峰。
沈首輔躬身問朱謹深:“二殿下,老臣看韋郝二人罪證確鑿,是都可以關押或處置起來了,只是別人——還請殿下拿個主意。”
這個別人指的就是朱謹淵了,他畢竟是臣,心裡對朱謹淵的懷疑再大,不好直接說要連他一起關了。
朱謹淵也聽得出來這個意思,拋下韋啟峰,過來喊道:“二哥,我是清白的,你不會也聽信他們的胡言亂語了吧?!”
朱謹深慣常地不太理他,只向沈首輔道:“韋郝押入刑部進一步訊問同黨,三弟先回去景王府,事情已經清楚,如何定論,就等皇爺醒來以後再議罷。”
“憑什麼叫我回去,我也想守著皇爺——”
朱謹淵叨咕,但聲音低了不少,朱謹深比他想象得厚道許多,居然沒把他也一起關到刑部去,要是那樣,他一定不依,現在只是叫他回府,他儲存了最後的一點顏面,這反駁的聲口便也厲害不起來了。
這一番理了個大概,眾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皇帝的傷情及外城的守城之戰上。
守城進行得很順利,瓦剌丞相率領的三萬精兵剛開始攻勢十分猛烈,但隨著時日推轉,後續的援兵被死死攔截在大同過不來,而城裡又攻不進去,士氣便慢慢低落了,守城將領見此乘夜開了城門,用小股精兵掩殺出去,偷襲了一回,更在瓦剌內部造成了一波混亂。
京裡與雲南不同,可以做事的大臣們多著,朱謹深便只是全心守在乾清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