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芥蒂,可他要真這樣明辨是非,又怎麼會把小兒子寵成那副德性?
稍微管管,李飛章也不至於那麼不著四六罷。
她規矩地在圈椅裡坐著,禮貌地嚐了塊點心,承恩公站在當地,當著她面拆了兒子捎來的信。
“……”
他的眼睛忽然瞪大,捏著信箋的手指顫抖著,好似受了什麼絕大刺激,整個人都搖搖欲墜起來。
沐元瑜嚇一跳,忙丟下咬到一半的點心跳起來過去扶住他:“國公爺?”
門口守著的小廝見勢不好,忙也衝進來幫忙,兩人一起把承恩公扶著坐進了主位的太師椅裡。
“好了,你出去。”
承恩公深深地撥出口氣,有氣無力地擺了手,先把小廝攆出去。
而後把信箋交給沐元瑜,“你看看,這小子真是、真是要氣死我——”
沐元瑜以為李飛章是在慶壽寺裡呆得不耐煩,跟他爹提出了什麼非分要求,她沒有接信,不管提什麼,也不關她的事。但承恩公已經把信放到了她眼皮底下,她還是下意識低頭一看——
她的瞳孔急速收縮了一下。
“真有此事是不是?”
承恩公的手忽然不抖了,氣息也不急促了,他盯著沐元瑜的表情,向她問出了一句。
這老頭兒不是好人,頭回見面,居然就誆她。
沐元瑜鎮定下來:“國公爺說什麼?晚輩聽不懂。”
李飛章的信上很簡單,只兩行字一句話:二殿下有意就藩,擇定湖廣,爹你大誤大誤!
望見這句話的一瞬間,沐元瑜忽然明白了許多事。
想下注的不只有她,承恩公府早有此意,李飛章此前一切看似顛三倒四沒有道理的行為,此時都有了答案。
要說承恩公府這決心,下得可比她狠多了,李飛章根本是不計代價地要跟隨朱謹深,甚至連她的主意都打上了。
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一個人。
不過承恩公府有一個最大的失策,大概是因為始終未能靠近朱謹深的緣故——居然不知道他無意帝位這麼要命的事。
這樣看來,承恩公先前的表現倒也並非全然作態了。
承恩公親切地稱呼她:“賢侄——”
沐元瑜一呆,忙擺手:“國公爺,使不得,這可錯了輩了,晚輩當不起。”
她跟李飛章說話時看著像是平輩論交,那是因他天生一副不靠譜的調調,其實兩個人並不是一輩的,朱謹深管李飛章叫“舅舅”,她要是跟李飛章平了輩,那跟朱謹深又怎麼算?明擺著佔皇子們便宜。
承恩公也反應過來近乎套過頭了,乾咳了一聲,換了稱呼:“——沐世子,你分明知道,又何必跟老頭子打馬虎眼?你我開誠佈公地談一談罷。”
沐元瑜才叫他詐了一道,肯跟他坦誠就見鬼了,笑一笑道:“國公爺,殿下們的事,別說晚輩不知道,就是知道,又哪裡好多嘴呢?我只是受國舅爺之託,來送個信,現在信送到了,晚輩也該告辭了。”
想了想,她還倒打了一耙,“國公爺是殿下們的外家,您知道的事,當然遠比晚輩為多,不知為何倒要來問晚輩,可算問道於盲了。”
承恩公嘆了口氣:“老頭子若真知道,自然不來問你了——沐世子,有些舊日的事,你恐怕是不知道的,所以才會這麼說。這樣罷,我都告訴了你,只與你換一句準話,如何?”
這準話自然是朱謹深到底是不是決意就藩了。
沐元瑜心中一動,聽承恩公的話音,好似作為大皇子的外家,他曾經與朱謹深發生過什麼嫌隙似的——或者也可能是朱謹治與朱謹深之間,這導致承恩公雖然選了邊站,但朱謹深卻不接受,而且拒他於千里之外,以至於承恩公這樣的老謀之人,連最基本的脈都摸錯了,搞了個南轅北轍。
——他要是一股腦把注全部壓死在朱謹深那邊,等過兩年朱謹深利落走人就了藩,他這錯隊站的,竹籃打水一場空,真是能把自己嘔出血來。
坦白講,承恩公這個提議還是挺有誘惑力的,能多瞭解一點朱謹深,對她往後要走的路也有好處,但猶豫了好一會,她還是搖搖頭拒絕了:“國公爺見諒,這應當涉及殿下的私事罷?如果殿下想讓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會知道;如果殿下不想讓我知道,那麼我也不想背地裡拿條件交換去打聽什麼。假使殿下有一日聽聞,晚輩將無顏以對。”
她並不著急,只要她在京一日,就是安全的,說好了習學幾年,滇寧王要是想提前召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