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小翠似在梅夫人這兒得到了安慰,她捂了捂胸口,長長地緩了口氣,“昨夜我和小青睡在一起,半夜時,我發現她不在了,只道是她起夜出去方便,哪知天亮一看,她還是沒有回來,我於是出去找她,豈料才出了房門,便見她躺在門口的地上,已經……已經死去多時了,好可怕……”
她語聲顫抖,雙目似見惡魔般露出害怕的神情,勉強說完這幾句話,她全身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顯見適才的一幕她此刻還猶有餘悸。
她雙唇顫了顫,歇了口氣,“小青死得好慘好慘!她全身被人剝得精光,死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層皮包骨頭。”說至這裡,便抑制不住地悲聲哭出。
梅子桓聞言勃然大怒,未等她說完,霍地拍岸而起,面目一陣痛苦,厲聲喝叱:“沒人性的傢伙,規定的時日還未到,就已經殺進來了。”
他修養極高,即便是此刻怒氣沖天,也是無法罵出髒話。他反手抓過衣物,胡亂地套在身上,“走,待老夫前去看個究竟。”
卻料他還未來得及出門,突又聽外面驚惶的高呼聲:“莊主,夫人,不好了……”
許是來勢太快,他進門反應不及一下勾住了門欄,倏然往前撲了個狗吃屎,但他口中亦不停地高呼:“莊主,夫人,不好了,少爺,少爺……”
他一路喊來,到了這兒,聲音已是變得有些沙啞。
梅子桓隱隱覺得不妙,急急問道:“怎麼了?少爺怎麼了?”那黑衣家丁翻身指著門外,喘著粗氣,“寒,寒,寒少爺……”他一緊張,便語無倫次,想要說的話一時竟不知如何表述。
但梅子桓無須多聽,已然瞭解事情的大概。剎時,他只覺頂門轟響,身子也晃了晃,似是站立不住地要往後倒。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梅寒乃他梅家唯一骨血,如果也像丫頭小青一樣的出了事,那他不知他是否還能撐得下去。
梅夫人一向莊重穩沉,此刻也是焦急萬分,她扶住梅子桓,“寒兒,寒兒到底出了什麼事?老爺……”她不敢想下去了,發生了這些事,她已是六神無主。
莊主、夫人縱是如此,梅莊的下人又何嘗不是如此。這駭人聽聞的訊息早已是把梅莊攪得一團糟。
梅子桓極力壓抑住自己的情感,“走,先去看看寒兒再說。”語猶未了,人已掠身閃到外邊,朝梅寒的房間疾去。
韓虓、雷鳴等五人一大早起來,就接到了這恐怖的訊息,五人先去看了看死去的丫頭,而後又趕往梅寒居住的院落。
027 死馬當活馬醫
艾文的房間就在那死去的丫頭的不遠處。
早晨,她開門出來,一眼便瞧見了那駭人心絃的死相。她見過那丫頭活著的時候,雖談不上美,卻也頗為清秀,而此刻看來,不僅面容恐怖,赫然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頭,和古埃及的乾屍木乃伊相差無幾。她只一瞥眼,便忙轉過目光,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
目測一下和那邊的距離,忽而一個驚惶的念頭自心底冒出——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這莫名的念頭立即使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不是因為怕死,而是不願去死,糊里糊塗地來到古代已經是一個錯誤,假如再糊里糊塗地把命丟在這裡,那就太不划算了。
想起前夜那濃眉大眼的少年,艾文不禁也想去瞧瞧。她對那孝子型的少年印象不錯,卻不知是否也像那丫頭一樣的不幸。
梅寒的別院在梅莊偏東之處,修得甚是玲瓏小巧、精緻美觀,很具藝術效果,也富有欣賞的價值。以物喻人而言,梅寒也該是一個閒情於花草樹木和山水風景之間的性情雅緻之人。
艾文來到這別院時,院內四周已是站滿了人,瞧他們焦急的面孔,俱是十分擔心他們少主的安危。
艾文站在擁擠的人群中時,房間裡已傳出了梅夫人啜泣的聲音,她心下一驚,以為是梅寒一命嗚呼了。懷著這樣的心理,她跨進房間,忽見梅寒還在奄奄一息,不由鬆了口氣。
韓虓、雷鳴等五人已先她一步來到這裡,各人使出渾身解數,朝梅寒身上大肆運功,但見梅寒的反映,儼然沒有效果。
梅子桓癱坐床頭,汗水涔涔而落,他滄桑的雙目,滿噙淚水,這一瞬間,他似乎又蒼老了許多,兩鬢不覺中已添上了白髮。
良久,韓虓終於最後一個無奈地放下手,惋惜而難過地搖搖頭,“對不起,吾等無能為力。”
梅寒虛弱地倒進父親懷內,有氣無力道:“爹,你們都不要為寒兒操心了,如果命該如此,那寒兒也就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