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的?”
修士不能白白受了因果,靈璧上前幾步大聲質問。
旱魃呲牙咧嘴的向她衝來,好不容易抬起一隻腳,踏下的瞬間又被化開後的粘稠液體拽著,動彈不得。
“你孃親的心口可是我刺的?”
左腳踩在右腳鞋面上,靈璧停在了石磚將化未化的地方。
“剝皮的人是皆禮院的院判,著書生青衫,手持匕首的是道人封鴻。”
抖了抖身上的衣裙,靈璧繼續道。
“你可看清我穿的什麼?”
北山寺裡靈璧日日夜夜照料婦人,甚至偷著給婦人煮食葷腥補身體,沒有一句謝謝也就算了,她也不圖這個。
可怎的還救出個仇人來了?
氣急後的靈璧還想上前,左腳赤足點在石磚上,燙的她退後數步。
張牙舞爪許久,且要與她拼命的旱魃安分了下來,腦袋垂在地上,從喉嚨深處發出嗚嗚的聲音。
靈璧轉頭瞧了一眼寒松,面上閃過一絲得意。她曾在高嶺門山下的飯莊裡,聽真正的彈琵琶小妹唱過一支曲兒,說的是謀士大敵當前,憑藉三寸不爛之舌,不戰而屈人之兵。
眼下她擲地有聲的幾句話,竟然將不通人事的旱魃給說服了,想來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而當靈璧退至不燙腳的地方,想再說幾句的時候,低垂著腦袋的旱魃抬起了頭。婦人與靈璧在禪房中同居同寢了數日,面目自然難以忘記。
熟悉的臉頂在陌生的人身上,露出了靈璧從未見過的表情。靈璧見過婦人哀求,求她救救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也見過婦人淺笑,一手撐在床褥上,另一手極盡溫柔的撫著鼓起的肚子。甚至,靈璧見過婦人絕望,被封鴻用匕首刺死後,她的雙眼閉不上。
婦人的眉眼幾乎烙印在了靈璧的心裡,可靈璧卻沒見過這幅神情。
憤怒與恨,自旱魃的眼底洶洶升騰而起。
只瞧了一眼,靈璧便把後面的話嚥進了肚子裡。她並沒有說服旱魃,對面那團黑炭一般的,簌簌往下掉血痂的東西,仍將她看作仇敵,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右手抬起,師尊的巨劍聽到召喚,從石磚中飛身而起,劍柄落在了靈璧的手心之中。寒鬆手裡捏著高僧眉心骨磨成的念珠,只要旱魃飛撲上來,便會砸向她的面門。
“我母親信你。”
眼眶中有淚光閃過,然而那滴淚還未從眼角滑落,便沸騰成了水汽,轉瞬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你是不曾殺她,可你辜負了她。”
彼時北山寺上,人人喚靈璧一聲女菩薩。她能肉白骨,從閻王手裡搶人頭,彷彿只要女菩薩在一日,北山寺便是安身之所,危險近不得身。
當初封鴻一口歪理,靈璧明知不對,短時間內又不知該怎麼反駁。如今對上旱魃,靈璧依舊不知該如何應對。
換個道心不穩的,興許就真的會因為這幾句話入了魔障。可靈璧知道,婦人之死令她痛心,令她對漫天神佛心生懷疑,唯獨有一點靈璧知曉。
做了能做的,她問心無愧。
苦主苦主,你有苦不假,仇人恩人總該分清的。
“他日再會,我要取你性命。”
旱魃肩上擔著天道授予的使命,本來還可以拖一拖,不知怎的忽的心口一緊,召喚自遠方傳來。
她惡狠狠的衝靈璧撂下了這麼一句話,喉嚨裡噴出火焰,脊背高高聳起,朝著靈璧的結界撞了過去。
一下,兩下。旱魃撞了個頭破血流,火花四濺。
三下,一聲巨響後她總算是衝開了。
頂著婦人面皮的旱魃,如同山野間的獸類,用四肢奔跑,絕塵而去。所經之地有烈火燃燒,花草樹木也乾枯萎靡。
“定是發生了什麼。”
寒松將念珠纏回了手腕上,走到靈璧的身邊彎下了腰。右手往她的膝窩處一撈,再起身時便將女修橫抱在了胸前。
“我們追去看看。”
丟了一隻鞋的靈璧,腳底灰撲撲的,掛在寒松胳膊上晃盪著。
“封鴻!別把老混賬給忘了!”
旱魃所經之處皆乾枯,不怕跟丟了,封鴻就不一樣了,那老混賬精著呢,肚子裡不知道憋著多少壞。
寒松調轉方向,朝著二人來時的那座宅院跑去,剛走到門口就見給他二人倒茶的男人滿臉焦急,搓著手腳往街口張望。
見寒松與靈璧回來,男人立刻迎上前:“可讓我等到你們了,快進去瞧瞧,道人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