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卻道:“布什麼,我解的不是護陣,只是把上頭連出來的添足之物清一清罷了。”
添足之陣?靈素還疑惑著,卻身不由己跟著她哥又到了不求觀、神隱廟等地,都是一樣施為。
等再一晃回到了縣裡,她才回過神來,問道:“什麼、什麼叫添足之……物?……”她心裡隱隱有所覺,只是不敢相信真會如自己所想。
卻聽她哥平聲道:“此凡人界有創界修者佈下九大護界陣守護,後來出了入凡令,一代代歷凡者有牽扯塵緣的,開始憑各自本事另設大小陣法護佑一地。只是這些小陣多半在因緣內,自有生滅,用不了幾世。恰有幾個護界大陣正好在人群聚居處,就有下凡令持者想了法子,聯上這些大陣的陣脈布出小陣來,借用大陣的護界之能來滋養小陣,以保小陣之永久。
“只是到了如今,許多小陣受創過大,反帶累了大陣,卻是本末倒置了。我此番來,就是來清理這些聯陣、偷陣、牽緣陣的。”
靈素趕緊問道:“那神龍湖,方才頭一個大湖底下的陣現在是……”
她哥道:“已經清理了凝水成湖、聚氣收雨那些聯陣,過一陣恰有暗日過天,大益陣能,想必很快就能自愈了。”
靈素道:“那往後那湖裡水少了就、就不會再管了?陣法不會再給凝水補足了?”
她哥點點頭:“護界陣只管護界。”
靈素有些急了:“那、那地方周圍許多人家,都是靠這一個湖活著的。若是往後湖水越來越少,那可怎麼辦?那些人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呀!”
首座大人看看她:“你就因為抱了這樣想法,所以牽扯進了此間因果,鬧得神識被本界法則封鎮的?”
靈素見了自家哥哥,頭一個就想到的神龍湖的事情,倒沒想到自己身上。
現在見她哥哥話裡有話,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接著追問神龍湖邊百姓生靈的事情,索性先把自己這一場冤枉說了一遍。說完了又想,恐怕她哥哥早知道她的事情了,要不然怎麼有方才那番話?
卻聽首座大人道:“那你如今曉得為什麼會落入如此境地了吧……”
靈素搖搖頭。
首座大人嘆道:“你之前幾回以凡人夢境為引,渡人以念,沒覺出什麼不妥來?”
靈素道:“從來沒有被扔回來過,不過就是顯化出來的時間長短有別。”
首座大人道:“凡人對一事無知時候,渡以新念,其顯化快慢在於既有認知對新唸的解化速度。可你後來卻是要改人既有之念,凡人一旦定念已生,你當是那麼容易改的?更何況還是全然相反的改動……”
靈素道:“他們那些想頭都沒看長遠,我這是想把對的念頭直接給他們換過去,不就省事兒了麼……你不知道要真憑他們從世事經歷中悟出來,或者聽旁人道理聽明白,那有多費勁!卻是說一千道一萬也未必能有一的用的……”
首座大人笑:“他們沒有看長遠,你倒看長遠了?”
這話說得靈素不敢潦草答了,只好不說話,首座大人接著道:“就如你所說的,要叫他們在世事經歷中自悟是極難的。可為何如此之難呢?……你當‘念’只是孤零零一念而已麼,要改就改了……”
說完就搖起頭來,等了半日,見靈素還是一臉迷惑,不得不道:“先一個,世事如何而來?今時今日的事,在一甲子之前或者就是不能想象的;此地鄉風,放別處或者就是犯法的。這世事裡頭從古至今,環環相扣的因果在那裡,你說這每一件世事後頭都是多大的因果之力?
“再說人心,新老靈投胎為人,光這個轉世機緣,裡頭多少因緣之力?這靈性天生,在坐胎時候就開始與塵世俗事關聯生長,各成脾性,這裡頭又是多少因緣?等出孃胎後,每日每夜,所見所夢,到了考試做官,決定在治下多多種樹的那一天,他心裡認定的‘是非對錯’你竟認為是孤零零說改就能改的?
“便是你神識不濟,看不清此間萬事真相,只憑你所能見者,難道連這個也想不明白了!有言曰‘一花一世界’,只因這一花於此時開在此處,其背後的因緣窮追起來便是此一界中古今匯聚而來的點點滴滴,豈是你透過著凡胎肉眼所見的‘一枝花’而已?!”
靈素抖了抖,忽然明白了當日反覆推送識念時,馭動神識所覺的凝滯之感,想必是此間因緣力的反噬了。虧自己還覺著反噬之事萬不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既然犯了一界法則,那落到什麼田地也只能說自作自受,無話可說。
她揪心的卻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