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她神色,眾人就知道被湖兒說中了,燕先生不由得想起自己前陣子的日子來,便溫言勸道:“孩子,沒事,這些功夫本是因緣聚會所成,有來處有去處,沒了便沒了。只要人沒事,日子照樣過得的。”
苗十八也直著嗓門道:“就是!你要功夫做什麼?你是能領兵打仗啊還是除暴安良?!一個女人家,踏踏實實把家裡管起來,用得著舞刀弄槍的麼?!我看這回就是老天給你一個警醒,那些沒用的本事趁早扔了,還在那上頭瞎花功夫,又背風險。瞧瞧這回給鬧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山裡捉什麼鬼,我看現在這樣挺好,往後就安生了!”
谷大夫嘆一聲,沒有說什麼,還給靈素左右手都把了一回脈,又沿著她後輩捏揉一番,笑道:“你這十全脈還真是厲害,瞧著這麼蔫頭耷腦的,氣血倒比尋常人還旺。得了,我看你呀,也是心病居多。這個咱們幫不上忙,你得自己想開了才成。”
正說話,外頭大師兄匆匆進來,對著苗十八幾分憂急道:“這身子沒事,人卻不醒,要不要去請個神侍來看看?……”
一回頭見靈素正在那兒瞪著他,把後半截話嚥了,轉過來全然換了個語氣道:“你這回又鬧的什麼么蛾子?!這麼大人了,怎麼就不能長點心呢!一句話不說明白就跑深山裡去,半死不活的回來了,轉眼就暈死不醒了!這回是運氣好,好歹還叫你撐回來了,下回、下下回呢?你就非得在山裡餵了老虎才消停吶!你……”
谷大夫不忍,趁空兒插話道:“嗐,沒事了,這不都醒過來了嘛。也沒有下回、下下回了,她練功出了岔子,一身功夫都廢了。”
大師兄一噎,有些後悔方才的話說重了,這憨丫頭旁的事情素來不上心,只這武功倒是沒放下過。這越是憨的人心越直,這一下怕不是掏空了心了。
雖有些可憐她,可是男子漢大丈夫話都說出口了,還能再咽回來?!只好冷哼一聲道:“廢得好,都沒了就對了!踏實過日子要這些提心吊膽的東西幹嘛?還指著她領兵打仗還是劫富濟貧吶?!”
果然是爺倆,這話都跟一個戲本上來的似的。
苗十八又問:“餓了吧?火上溫著粥呢,給你端來吃些墊墊。”
靈素吸吸鼻子,甕聲道:“我想吃麵,粥不頂餓……”
幾個人都笑了出來,心裡算徹底放下了。這人都醒了,人家夫妻母子必定有許多私話要說,自己就不在這裡礙眼了,遂都指了事兒要走。谷大夫臨出房門前還回頭叮囑了一句:“兩天沒進水米了,還是先吃點粥的好。這兩天也不能吃得太猛,得叫脾胃緩緩……”
方伯豐在一邊都恭敬答應著,又送了一眾長輩出去,這才回轉來。
擔著心、鎖著眉推門而入,一抬頭見自家媳婦正坐在桌前吃麵。一大海碗,跟前還放著一碟燒羊肉、一碟雞脯子、兩個拌菜、兩個鹹酸。你也不能說她不遵醫囑,大海碗邊上還立著個大碗,裡頭架著一勺,已經空了,眼看著方才是盛了粥的。
這拎著的心也拎不動了,方伯豐笑嘆一聲坐在了她旁邊,拿了一邊的筷子給她布了兩筷菜,才道:“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靈素嚥了口裡的面,抬頭朝方伯豐笑笑:“害怕了?”
方伯豐看她一眼:“害怕?就跟塌了天似的!唉……早知道我就該細問問你的,也是我太大意了,只當你功夫好,這都不算事兒……如今想想還真是後怕得很。”
靈素也停了筷子:“我自己也沒想到呢,誰知道會這樣……要是早知道,我就……嗯,沒法兒說。”
方伯豐這回不能不打聽了:“你到底是練的什麼功夫,怎麼會這般兇險?”
靈素道:“原來也沒什麼的,都是做慣的事情。這回也不曉得怎麼了,大概是這邊的、嗯,那什麼,風土同我們那邊到底不一樣。結果你瞧,偷雞不著蝕把米,這下可什麼本事都沒了,往後想進趟山都難了。”
方伯豐忙道:“還說什麼進山,往後你要去我也不讓你去了。你要果然喜歡遊山玩水的,咱們輕功沒了,就去百溪灘走走,一樣山光水色的,萬不要再為了這些沒要緊的事情冒險了。……你可聽我的,往後就別再練這些功法了吧。”
靈素點頭:“嗯,不練了。想練也練不成了,幾百年都沒戲。”
方伯豐見她保證了,可又擔心她心裡不好受,剛想打點語句再勸慰一番,就見那位把跟前大海碗端起來唏哩呼嚕地吃上了。得,這怎麼瞧也不像心裡憋騰的樣兒啊,這多餘的話還是省了吧。
他們這裡說著話,湖兒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