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年夜飯吃什麼,那才要緊不是!”說了就掩著嘴樂。
知縣大人道:“我覺著祖宗規矩不好,這當了官都封妻廕子的,怎麼吃年夜飯就管我一個人?不合道理!”
夫人笑道:“你沒聽過‘罪不及妻女’?該吃糠的是手裡拿印的人,幹我們這些後衙裡的什麼事兒?”
知縣大人這回卻是信心滿滿:“你放心!今年你們只放開了預備去。當心一個鬧不好,還是我的菜色更好些呢!”
這下夫人倒不好打擊他了,點點頭道:“今年委實不錯了。尤其那一場大旱,得了神仙保佑,能無恙渡過真是頭一件好事。加上你鬧出來的什麼獻技的事兒,也是趕巧,真的就有那麼些能人巧匠有那麼些巧法子,之後才得了青灰、菌生板這樣的東西。你開個官學堂,人家還給你配個小書樓,嘖嘖嘖,你這運氣可真是夠好的……”
知縣大人起先聽這還像回事,後來越聽越彆扭:“怎麼個意思?合著我就佔個運氣好?!”
夫人不管他,反問道:“你既自己不拿年錢,可給方司長多分些沒有?你瞧瞧你這一年最大的幾件事兒,一個新稻種,一個養土法,一個學堂和書樓,樣樣都是人家的功勞。更別說你透過官行坑了那麼些州縣的米袋子,也是人家農務司弄出來的東西吧?嘖,這麼一說的話,你還真是不該拿年錢的……你沒拿,那就對了!”
知縣大人卻得意起來:“你曉得什麼?!這叫星宿,是說天上生定的運道!老爺我就是有這樣的運道。就跟龍王爺配個龜丞相似的,我來這裡當一縣主官,哎,就有這樣的下屬等著我!嘿嘿……老爺我能虧待他們麼?今年從府衙要來的頭等功勞就是給農務司的,年錢除了留中的一些,餘下司衙裡分的農務司拿一半,這一半里頭,司長再拿一半。怎麼樣?老爺我從來不虧待自己人……”
夫人忍不住潑冷水:“你的人?你來當知縣了才有這樣的人?我記著方司長這司長的位置還是前任縣令大人給提拔上來的吧?那養土的法子也是多少年的結果,還有那稻種,不過剛好今年出結果罷了!不過你說得也是,你也真就是運道好!”
知縣大人高聲道:“什麼?我就只有個運道?!”
夫人趕緊道:“哎呀,不是你方才自己說的麼!什麼星宿、運道的!怎麼轉臉又不想要了?”
屋外知縣大人的一對兒女在門邊站了會兒,一個道:“咱們還是走吧,這會兒進去說誰有理合適呀?!”
另一個點點頭:“嗯,走吧,咱們下回寫信就把事兒告訴爺爺,叫爺爺評評理好了。”
又說農務司上下心焦了幾個月,沒想到進了臘月倒好事連連了。先是新稻種的事情報上的府衙,得了個頭等的嘉獎。這可是多少年都不一定出一回的,不光是獎勵的事兒,要緊是這個名聲!
之後年底論功,知縣大人把各樣成果一羅列,又是農務司首功。最後拿的年錢能抵從前四五年的數兒!尤其經過知縣大人細說,眾人都曉得這個功勞裡頭其實八成都是現在農務司司長的功勞。
不過因為當年他只是司裡一個幹活兒的,整體的排程安排不是他,所以這個出名的機會最後還給落到了已經告老的老司長頭上。已經報上府衙,得了批覆了,恐怕年後老司長還得下山來露露面才成。
這些都不管,反正能分到銀錢總是好的。
倒是坊業司的有幾分不樂,畢竟今年他們那裡也好事頻出。光德源絨、菌生板、青灰幾樣就收了多少稅銀?可惜國朝以農為本,尤其這新良種耐寒耐旱還高產,功勞實在太大,才把他們比了下去。
坊業司司長就跟方伯豐開玩笑:“你們也真是的,就不能忍忍明年再報上來?偏是要搶我們的風頭!”
方伯豐笑而不語,邊上的主管笑道:“您這話也有理,可是那苗在地裡長,我們摁不住它呀!”
說得眾人都笑起來。
之後坊業司自己裡頭分年錢的時候又感慨:“原以為今年能發回財呢!那麼些好買賣,都多少銀錢收上來!最後也就……嗯……是不少了,不過……唉!”
另一個道:“沒法子,咱們賺得多,花得也多啊。一邊大行當的稅猛增,那邊大人就給小家們免稅。再一個光說那學堂和獻技獎勵出去的就得多少?還有一年到頭不斷的這個會、那個會的熱鬧,錢也是跟流水似的往外淌。”
有一個就笑:“得得得,知足吧哈,要是改從前那樣,人家上頭一伸手拿掉八成,你們就安生了!”
說得幾個人都嘿嘿笑起來。
一年將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