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觀念的篩選的,並沒有辦法把事情原原本本“照見”,而是經過自己解讀後的“看到”。
而這個過程裡,他們通常會以極快的速度給事情定上一個“是非好壞”,而所有的“知”,多半也就停在這裡了。等他們看到知縣夫人故布的這些疑陣,他們沒有辦法只停留在真正看見的事情上,等進到心裡的時候,已經是“他們在勒索商家”這樣的推斷後的“以為”了。
之後的心念方向,要麼就是跟反對這一“以為”的人起爭執,覺著對方眼瞎腦殘了,這樣“明擺著”的事情都沒看出來;要麼就是立足於這一“以為”上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盼著看神罰報應。極少有人會去反省自己的認知,多半是“與我不同的便是錯的”這樣非此即彼的唯我獨尊。
想想人這一世,天天月月年年,所見所歷之事,多少都被自己既有的“設定”改了樣貌,可他們卻大多信以為真,毫不懷疑。甚至有許多人正為自己心裡的某些“以為”所苦,他卻只會面朝著外頭找尋因由,分毫沒想過會不會是自己的認識出現了問題。
有人花了大價錢終於吃到了極為珍罕的“珍饈”,卻發現根本不合自己的口味;有人認定需得出人頭地才是人生正道,等果然有那麼一天了,心裡卻並沒覺得滿足高興;還有人一直過著叫自己厭煩的日子,可他心裡的一堆“應該”告訴他,他別無選擇;被自家相公不時拳腳相加的婦人,相信家和萬事興,女人若是失了婚必定生不如死……
人心裡那一堆基於“應該”的是非之見,好似一個圍欄,把他們困在了裡面。有些裡頭簡直水深火熱,他們也只好在裡頭耐著,卻沒想過,那些柵欄原是他們自己立起來的。
靈素越看越覺得此間心念的可懼,心裡也更疑惑這心念同最後出路的關聯。
第415章 仙逝
又說縣衙裡,夫人剛聽完幾個近侍回稟事務,前頭就說大人回來了。又吩咐了幾句,遣散眾人,自換了個地方坐著。
知縣大人進了屋便笑道:“可有什麼動靜?近日可勞煩你了。”
夫人鼻子裡哼一聲,忽然道:“你一早就對我大獻殷勤,莫不是……就為了如今的用場?”
知縣大人哈哈樂道:“這可胡說了。我衝你大獻殷勤時候你才六七歲年紀,除了圖你個人兒,還能圖什麼?那時候你兩個姐姐都名聲在外的,若果然有什麼想頭,自然朝那頭用力去了不是?”
夫人道:“當日我爹叫我接手這些東西,我還懶怠管的。反正你也不過在家裡一窩,整日不是看書就是發呆,便是算計個人,也不消露臉伸手的,我要這些幹什麼!如今想來卻怎麼都覺著可疑得緊……”說了話還上下打量知縣大人。
知縣大人卻道:“岳父大人那也是順水推舟。要果然你不接手,真到要用的時候,難道咱們自己不會籌建?不過費些事兒費些精神罷了。自然是他老人家心疼你,才想替你省這番手腳。”
夫人心裡本著“不疑不信”把事情放到了一邊,先說起這陣子的安排來,又道:“你挑的那幾個商戶果然都很是遲疑,倒都不曾試探是不是真要給我分點兒什麼,只說不敢受……我都差點把後頭的事兒告訴她們!鬧得好像咱們吃了多大虧似的。”
知縣大人就笑:“這自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成的。這可是個餌,花花腸子太多的不成。”把夫人說的都想了一回,才又點頭道,“這就成了。接下來就看什麼人拐彎抹角來打聽此事,或者急於拿到證據的。不能叫他們輕易得手了,畢竟咱們兩個這樣的,要太軟蛋了也叫人起疑不是?
“等他們‘成事’了,我倒要看看這條線能通到什麼地方去……嘖,算算日子,臨走時候我還得去各神廟刮一筆才成,先拿點他們的小汙遭事兒來抖摟抖摟,不怕他們不吃這個悶虧。嗐,這樣才能同京城裡的大勢連上,咱們這也算在風雲裡摻一腳,像個人物了。”
夫人道:“你就不怕他們狗急跳牆?!”
知縣呵呵直樂:“沒事兒,我們這裡這點小事,哪裡就能叫它們跳牆了。只是叫他們更恨我又瞧不起我,這就容易輕敵,想給我一個好看的,輕易又動不了我,說不得只好把事情往上捅。他們這一路線,自然也就露出來了……
“這線一步步怎麼往上去,還得勞夫人給他們喂料才成。此事若無夫人相助,那是無論如何都成不了的啊……”
夫人伸手止住他:“這個我會,已經一批放下去了,各線上得的料不一樣。到時候也可看看,他們到底是分是合的,——或者到那一層上分著,又在哪一層上合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