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呼哧睡了。
小嶺兒臉還朝西屋那邊轉,嘴裡還咿咿呀呀的不曉得說些什麼,眼見著也困得不成了,就是捨不得睡。靈素拍拍她道:“好了好了,一會兒吃午飯了娘喊你們,都給你留著,一會兒都叫你嚐嚐,啊!”小嶺兒這才不哼唧了,就著飄過來的香味兒吧嗒吧嗒嘴,半信半疑地睡著了。
靈素鬆了口氣。這五間門面都是通著的,為了方便照看孩子,中間也沒起隔斷。入冬風冷,怕吹著他們,這榻上就加了個帳子,這會兒見倆都睡踏實了,靈素挨個給掖一回被子,才放下帳子往這邊來。
一看那千層餅已經賣出去幾個了,一人往裡頭一探頭瞧見靈素了,趕緊道:“嫂子,給我來一碗什麼熱乎點兒的吃食吧!我娘一早把粥給熬糊了,都便宜豬欄裡的豬了,我這還空著肚子吶!”
靈素樂了:“這都下雪了,你不在家隨便對付一口,還空心跑這老遠來?!”說著話趕緊從一邊揭過一個大陶碗來,又夾了一張蒸烙餅出來,幾刀給剁了個稀碎,往碗裡頭一盛,揭開大湯鍋的鍋蓋,拿勺子舀了兩勺湯料蓋在碎餅上,從一邊的青料碗裡挑了些青蒜細蔥撒上,又加上一筷子酸漬薑片,往外頭隔板上一遞道:“給,吃吧!”
那小子正說呢:“我想今兒這麼冷天兒,您鋪子裡準定有熱乎吃食,趕緊就過來了。我娘叫我攪碗糊糊喝,這天叫我吃糊糊!是親孃嘛……”一看靈素遞出來的吃食,住了嘴,猛吸兩口氣道,“喝!這叫什麼?瞧著就好吃!”
靈素笑道:“叫淋饃,底下是碎餅子,上頭是芋魁煮的糊糊,不是要熱乎的嗎?這個可燙口,你慢著點兒!”
“好咧!”答應一聲,也顧不上再說別的,從邊上筷筒裡抽出一雙筷子來,埋頭就吃上了。這芋魁煮酥了,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碎塊,裡頭混著些肉碎,入口香滑。底下的餅塊被湯汁一泡,都吸飽了汁水,因是半發麵的,雖浸了湯裡也還留著點嚼頭。芋頭本就吃葷,又滑膩,和著餅子一吃起來,滿口的香,又順口,上頭撒的青蒜小蔥加上裡頭的漬薑片,一碗下肚,腦門子都冒汗,從裡往外都熱乎了。
沒多會兒這半大小子就幹了一碗,舔舔嘴道:“嫂子,這個幾文錢?”
靈素道:“你那就用了半個餅子,四文錢的。”
這小子摸出幾個銅錢往邊上的笸籮裡一扔,笑道:“也就您這個價兒,我們才敢往外頭吃來!要不然就只能米糊糊就鹹菜絲了,一餐早點要敢花十幾二十文,我娘非揍我不可。吃飽了,扛活去!等我賺了錢回來,就來您這兒吃酒!”
靈素樂了:“你這點小小子,就算有金子拿來也不賣酒給你呢!還有這下雪天你還做什麼活兒去?”
小子緊了緊襖子,站起來笑道:“這不還有個官集嘛,這回聽說要辦個大的,衙門找人幫忙搬抬東西呢!我這樣的算八分工,一天八十文,還管一餐飯。我得趕緊去了,要是夠了人數,就搶不上活兒了!嫂子、哥,走了啊!”說著話往頭上戴了個灰不溜秋不曉得什麼材料的帽子,就往風雪裡去了。
靈素看著嘆一聲,往一邊的鍋裡又加了些骨頭湯。
雖是雪天,還真沒斷了買主。有太陽的日子這裡背對著日頭一坐,曬得暖烘烘的吃點兒東西,真是舒坦。今兒這天氣可不成了,風捲著雪往凳上撲,坐不住!可就這樣,也擋不住愛吃好喝的。不時有人過來打一碗熱酒,站著來兩塊魚糕,三兩口乾了,再另外買點什麼帶家去。也有拿著自家的罐子專門跑來看看今兒有什麼現成的吃食的,這都是家裡全在做活兒,沒空做細緻飯菜又想吃點有滋味的,曉得這地方的便宜實惠,冒雪走一趟也算值得過。
到了中午,靈素往西屋桌上放了一個矮爐,坐上一隻砂鍋,裡頭是用野豬火腿和冬筍打的底,一塊兒燉上響皮、菌子、鵪鶉蛋、豆腐絲、魚丸、肉圓、蛋餃和黃芽菜,冬天吃著暖和又不容易涼掉,另外還配了幾個鹹酸的漬菜醒舌頭。靈素給方伯豐燙了一角辛酒道:“今兒沒‘午市’,咱們踏實吃著。”
外頭的雪下得越發大了,路上沒什麼人,倆人剛吃了一半,外頭安靜裡頭有人哼唧上了。靈素一擱筷子:“就曉得你得醒!”
方伯豐跟著笑:“這是有帳子隔著些兒了,要不然哪裡能等到這會子。”
他要上前幫忙,叫靈素攔了,她道:“別,帳子口掀大了進風,你等我給他們穿好了再抱走。”
方伯豐答應一聲,在邊上等著。
這裡靈素往帳子裡頭略撒些夏天的暖風進去,快手快腳地給穿上連褲襖子和罩衫,又給戴上帽子,等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