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也罷。
孃家幾個兄嫂聽了趕緊打圓場,又拉了齊翠兒一邊說話,勸她道:“你都多少年紀了?!又有什麼本事!是命好才能嫁了讀書人,還是個廩生。你這會兒不說好好待他,結些兒貧苦時候的夫妻情,反要這麼逆著他。到時候他要真的休了你,你可怎麼辦?!”
齊翠兒發笑:“他憑什麼休我?他這裡一心想去府學讀書就要休髮妻,往後也別想在官場上露臉了。”
嫂子們又道:“就算休不得,他同你離了心,往後另外抬舉人了,你日子就能好過了?或者真的同你和離了,你能去哪兒?難道還想回孃家過日子來?!”
齊翠兒氣笑:“我曉得你們為什麼這麼著緊了,放心吧,我就算再沒地方去,一路要飯也不會要去你們家的,犯不著為了這個來勸我!”
無法,最後孃家人撂下一句:“死犟子,說不通!你們夫妻的事兒還是你們自己商量,反正我們是管不上也不會管的。”
閔子清沒想到齊翠兒這麼油鹽不進,他也想不明白齊翠兒向來嘴碎但是也多半事兒都能忍,這麼這回這麼鐵石心腸。眼看著那頭的期限越來越近,閔子清急著要錢,就真的用和離相挾想迫齊翠兒拿銀子。甚至還趁著齊翠兒不在家時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可除了幾兩碎銀子真的什麼現錢都沒有,連張銀票都沒見著。
他還疑心齊翠兒是不是把銀子收在旁人那裡了。可想想齊翠兒同誰也處不長,一會兒幹這個一會兒幹那個的,恐怕也沒什麼人能得她相信。難道真的沒錢?那都花哪兒去了?這就又想起之前她追著看戲的事情了,難不成都打賞給戲子了?!
不管是收著不給也好,還是都打賞給戲子了也好,這女人是不能要了。
閔子清越想越生氣,尤其當他那親戚傳了話回來,說已經另外有人拿了二百兩銀子頂了那名額,閔子清就鐵了心要同齊翠兒和離了。
齊翠兒沒二話,從前她在孃家露過這個意思,家裡爹孃都勸,尤其兄嫂都說她瘋了,居然動這樣的念頭。這回是人家男方要和離,裡頭還摻著錢的干係,沒人說話了,誰也不想攬這個事兒。齊翠兒就順順當當同閔子清和離了。
閔子清雖失了去府學讀書的機會,狀元坊還很可以住得,手裡又有老家貼給他的錢,就準備再讀三年再考。
至於齊翠兒自然得搬走了。倆人也沒什麼產業可分,她自己的嫁妝歸她自己,面上看得見的不過幾件細細薄薄的銀鍍金首飾和幾匹放了箱底這麼些年的綢料。閔子清自然也不會給她什麼銀錢。不過他不給,不意味著齊翠兒不拿。齊翠兒走的時候,叫了三個挑夫來,把自己箱籠嫁妝都拿走了不說,連家裡用的爐子鍋子都一樣沒落下。
閔子清看了在一旁冷笑,齊翠兒面上連一毫的波動都沒有。
最後只有幾雙對不齊的筷子和缺了口的碗留給閔子清了。
她在做活兒的地方後面過橋的小巷裡租了一處屋子當臨時落腳的地方,幾個人都過來瞧她,見她面上木木的,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一時也不曉得怎麼安慰好。
紹娘子道:“你這回把錢都投裡頭了,實在應該留一些買個小屋子的。這裡頭的也不貴,三五十兩就能買一處了。”
齊翠兒搖頭:“這裡從前賣十兩還沒人要呢,現在就獅子大開口了,我才不給那錢!”
紹娘子點頭笑:“成,性子還在。”
齊翠兒想想道:“你們不用替我操心,我怕什麼的。麗芬還帶著個娃兒不都過得好好的?我就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我還怕什麼!”
紹娘子聽了搖頭嘆:“你這張嘴,就說不出叫人舒心的話來。你自己舒不舒服的你自己知道,幹嘛扯帶旁人?!”
齊翠兒看看陶麗芬面露愧色,正要開口道歉,陶麗芬笑道:“沒事兒,閒了去我那裡說話吧。尋常就我一個人在家,正兒沒事就往飯莊子裡跑,粘著他師父。”
等人一散,齊翠兒坐那裡也不知道做什麼事兒好。她心裡一早盼著要和離了,只是這一天真的來了,她又覺著有些恍惚。——真的就這樣了?……
呆呆坐了半日,眼看著天色漸黑,也覺不出餓來。想收拾點什麼吃的又懶得動手。把屋裡又胡亂收拾了一陣子,出門往巷子裡一個小茶食點裡吃了一碗餛飩。又不想回小屋裡去,又不知道能往哪兒去,也不想去太熱鬧的地方。走了一陣子,索性過橋找陶麗芬去了。
陶麗芬開門見是齊翠兒,笑道:“進來坐。吃飯了沒?”
齊翠兒道吃過了,陶麗芬便把一邊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