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靈素趁他換氣的空檔問道:“給夫子送個豬肚是不是有點怪?往常你都送些什麼?”
方伯豐正要說,忽然一嘆道:“都送過螃蟹了,豬肚有何不可。對了,這回你得與我同去。”
靈素倒不怵見人,隨意點了頭,又道:“我預備給我師父送一腿豬肉去。可這麼著也不太成,我還得想法子拾掇拾掇才行。”
方伯豐道:“你師父同魯夫子是一般的,都是你我二人之師。你看需要預備些什麼便預備吧。”說著話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絹包來,遞給靈素道:“拿著,走,裡頭說話去。這下頭風吹著多冷。”
倆人進了屋子,靈素才展開絹包來看,卻是幾塊碎銀子。她抬頭算一回日子:“不對啊,這才去農務司幾日,就放餉了?”
方伯豐一笑:“是河運那邊送來的,上回走的時候不是還餘一個月的工錢嚒。”
靈素道:“那也不對啊,哪有這許多。”這一包得有三兩多了,方伯豐後來給漲了半兩銀子也只二兩一個月。
方伯豐道:“說是給的年下辛苦錢。因我不是裡頭的人,他們分的一些料子乾貨都是按人頭的,就不便給我,只好在銀錢上稍稍補一些。”
靈素笑道:“那也好,給了難道還不要?”正要收起來,想起道:“你都給我,你花啥?”
方伯豐拍拍袖子:“那二兩銀子還在呢,沒處花去。”
靈素道:“官學要開了,你也有許多人要交往應酬,說不得就得去喝喝茶吃吃飯什麼的。還是多留些在身上的好。”
方伯豐搖頭:“到時候再說吧。再說了,就算有,這也很夠花一陣子了。倒是家裡,總有花銷的地方,你可別都指著那荒山爛地裡頭,白累自己一場。”
靈素最怕他提這個,趕緊說要預備晚飯去,扯開話頭跑了。
等農務司也忙得差不多了,趕在年集前,方伯豐帶著靈素僱了個車子往魯夫子家去。夫子夫人便帶了靈素到後堂裡說話,方伯豐同魯夫子在前廳裡。沒一會兒功夫,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帶媳婦來的卻只方伯豐一個。
魯夫子與一眾學生都一塊兒圍坐說話,中午一起用了飯,靈素就同夫子夫人在內院另外用的飯。魯夫子有午歇的習慣,眾人略坐了會兒喝了茶便都告辭離去了。
等人都走了,魯夫子正想在書房榻上歇一會兒,魯夫人興沖沖來了,笑道:“你還睡得著?”
魯夫子拿了本書翻,戲謔道:“怎麼?你有碗口大的螃蟹?”
夫人哼了一聲橫他一眼,忽又轉喜道:“我說伯豐媳婦可真是個奇人,你猜猜這回小兩口送了什麼做年禮?”
魯夫子輕笑一聲:“伯豐媳婦,伯豐媳婦,說得好像你兒媳婦似的!什麼年禮?難道螃蟹還有曬成乾的不成?”
夫人早已忍不住:“是、是個豬肚子……唉喲,笑得我不成了,是個野豬肚兒……”
魯夫子正要樂,嗯了一聲,“野豬肚兒?拿來我看看。洗乾淨沒有?!”
夫人便吩咐人去取來,又嘲笑魯夫子:“學生前腳剛走,你這當先生的就開始翻看年禮了,嘖嘖嘖,這要說出去……你這夫子的名頭可不好聽吶……”
魯夫子朝天翻個眼:“多少人只盼著我收他們東西吶!還有,也不知道是誰先看的……”
夫人趕緊撇清:“我可不是看的,我是聽伯豐媳婦同我說的。唉喲你不知道,這姑娘太可樂了,愣憨愣憨的,我這一上午樂得比常日裡一個月的還多了。”
第62章 凜寒
說著話,那裡下人拿了東西上來。卻是一個簍子,上頭還封了紙,只是簍子上頭戳出一截兒豬蹄子來,魯夫人一看這樣兒就笑開了。上頭封的紅紙上寫著個年字,魯夫子認出來是方伯豐手筆,可見是兩人親手打理的,也忍不住笑道:“唉,也沒個長輩看管,倆糊孩子瞎過日子!”
開啟來看時,一個箬殼包著的晾乾的野豬肚,一蒲包兩頭尖的黃泥筍,一個醃臘野豬腿,還有一包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野山菌子。
兩人一時都沒話了。
這讀書科考的裡頭或者有貧家子,可能拜到魯夫子跟前的哪個家裡沒有點家底,方伯豐照著根子算起來也是大富之後,只是財產讓自家親老子佔了去也無話可說。是以所謂年節禮,也不過那些東西。哪裡會去看它!
近來卻是連著兩回,都叫方伯豐給壞了規矩了。頭一回有自己弟子給自己捉螃蟹去的,還是方伯豐這個一門讀書悶聲不響的學生,實在令人意外。只當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