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忙得聚精會神,全不理會她。
靈素覺著沒趣了,只好顧自己嘟嘟囔囔的,邊上一個也閒得發慌的幫廚告訴她道:“那是沈娘子,風和樓的頭號針線師傅。她那扎出來的花兒,跟活的似的!風和樓的東家都把她當尊神供著呢。那傢伙,一樣衣裳,若是她經手的,銀錢得翻上十幾幾十倍,還多的是求都求不來的。尋常說起來,都管她叫‘金指頭’,‘神娘子’。”
靈素點頭道:“那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了。”又回頭問大師兄,“師兄,那神娘子找你是要訂德源鴨德源魚麼?”
大師兄剛把手裡的活兒幹完,鬆了口氣隨口答道:“沒有,只是來問問我這兩季怎麼沒去風和樓定做衣裳。”
這話一出,邊上幾個灶上師傅和幫廚的都趕緊打起眼色來,靈素接了句:“哦,那不是我都給你們做了嘛!”看那邊鴨子填好料要下二回鍋了,又忙著顧那頭去了。
德源縣製衣第一樓的頭牌師傅跑來問一個客人怎麼沒去樓裡做衣裳!兩個傻子愣是誰也沒覺出這事兒的古怪和蹊蹺來,只顧著說那鴨子的顏色和一會兒要用的火頭。
吃飯的的時候,師徒三人又說起這回的比試來。大師兄給苗十八逐一細講那幾家的菜色,又略加點評,苗十八不時問上一句。最後說到裕祥閣的那道“鴻運當頭”來,大師兄道:“他們時機沒有算好,這秋雀兒最怕涼。前頭那道糟雞冠多說了幾句,等嘗這道的時候有些涼了,那腥氣就出來了,吃虧就吃虧在這裡。”
苗十八聽了點頭,不意靈素在邊上湊一句:“我吃著倒挺好的。”
苗十八便嘆道:“所以你還是嘗味不夠細。自己不懂吃、舌頭鼻子不夠使的人,那是沒法做出好菜來的。懂吃不懂做的人或者不少,懂做不懂吃的還真沒有。你自己都不曉得那細味,又如何能知道優缺,不知道優缺,又如何更進一步?所以啊……”
大師兄冷不丁來一句:“師父,她吃的時候滋味應該是不錯,她就在裕祥閣灶上就著鍋吃的。”
苗十八:“……”
靈素解釋道:“我不是幫了他們幾回忙嘛,剛好他們做的菜備的料都多出許多來,便請我吃了幾隻雀兒。不跟咱們似的,一隻鴨一整條魚都端上去了,我們就留在那裡聞味兒……”
苗十八懶得理她了,訓一句:“這不是讓你吃上了嚒!又抱怨什麼。”轉頭又同大師兄說起這回西月樓的事兒來。
大師兄道:“那菌湯大約是打翻了一回,沒法子了,想加鮮石矇混過去,不知道怎麼的給加太多了,才成了事故。倒是那羊糕不知道怎麼了。一直都悶在那箱子裡焐出來的,應該一點味兒沒跑掉啊,不知道怎麼給弄成那樣了,真是味如嚼蠟。要比方起來,就好似人沒了魂兒似的。說不明白。”
苗十八皺了眉道:“這是被旁的什麼東西吸了味兒了。難道是煮羊的時候同什麼熊掌魚翅一塊兒燉了?也沒這麼憨的吧。”
那邊靈素腦袋都快勾到胸口了,苗十八看看她的樣子道:“昨天也累狠了吧?教你逞能,挑那麼副挑子做什麼?生怕人不惦記你是不是?!得了,吃飽了趕緊回去吧,一會兒伯豐累死累活一天到家,連口熱水都喝不上。你倒在這裡過癮。”
靈素本來還想把那乾坤子拿出幾個來分給師兄師父呢,這會兒是一句也不敢提了,行了禮,灰溜溜回去了。
方伯豐回來時候確實挺晚了,卻是為著秋汛後要清淤駁岸的事兒。這批廩生也真是命苦,年末要年考,還得上課複習不能懈怠,另一邊司衙也把他們當苦力使,還不敢有怨言,真是苦!
一回到家,靈素就端出稀米湯來,方伯豐接過喝兩口,長舒了口氣道:“真舒坦啊。”
靈素問他:“餓了吧?多早晚吃的飯?吃的什麼?”
方伯豐又喝了兩口米湯,放下碗道:“就在那裡湊合啃了倆包子,早餓了。”
靈素去灶裡端出一個碟子來,上頭放著三個雞蛋,方伯豐笑道:“這可難得,你也有這樣省手的時候。”
靈素笑道:“你先剝了吃一個再說。”
第125章 善惡有報
方伯豐一摸那雞蛋,還有些燙手,拿在手裡挺油潤似的。往桌上輕敲幾下磕開了順勢一滾,那殼都碎了,聞著一陣濃香。這香氣一聞就知道是雞蛋的香氣,只是十個雞蛋並一塊兒也未必有這麼香。他本就餓了,一聞這個味道,喉嚨裡頓時跟車水車一樣。
匆匆剝去殼,那蛋清比尋常的煮雞蛋看上去黃一些,一口咬下去,蛋黃裡迸出來的香氣比方才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