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辦了賞花會; 元宵節又辦了賞燈會,每次都邀請了數十家勳貴家眷進宮赴宴。
三皇子楚燁在去年六月與國子監袁祭酒的長孫女成了親,封號為“恭”; 已經開府單過。四皇子楚煒則定得是白鶴書院山長李亙文的女兒; 是今年九月的婚期; 府邸也選好了,在黃華坊,得的封號是“順”,剩下個最不討萬皇后喜歡的五皇子楚炤。
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萬皇后是在替七爺張羅親事。
去年三月三的桃花會,七爺一陣猛咳打消了許多人的念頭,可連著幾次宮宴看下來,七爺身體強健了許多。
原先被貴人們壓制下去的小心思又都冒了出來。
上元節的宮宴上,萬皇后笑著說:“上元節燈會,百姓都闔家出門賞燈玩樂,咱們也不用拘束,聽說諸位公子姑娘都是飽學之士多才多藝,不妨展示一番,聖上另有彩頭贈予。”
柔嘉公主為表孝心,頭一個下場,彈了首喜慶的琴曲《慶豐年》。
本來諸位姑娘小姐還擔心當眾展現技藝折了身份,可看到柔嘉公主都下場了,自己又不比柔嘉尊貴,還端著幹什麼。
於是羅閣老的孫女彈了支《花好月圓》,張御史的姑娘畫了幅《國色天香》,錢侍郎的麼女即興賦詩一首,其餘女子要麼彈琴要麼寫字,恨不得把平生所學都展示出來。
萬皇后仔細瞧過,其中還真有不少好顏色的女子,有的清麗、有的靈秀、有的溫婉、有的穠豔,環肥燕瘦各有千秋,遂暗中記下了幾個名字。
等宴會結束猜燈謎的時候,萬皇后便將那幾人分到七爺一組裡。
繞著玉液池掛了一整圈的花燈,有高大華貴的龍燈,有精緻唯美的鳳燈,有工藝精湛的走馬燈,還有小巧可愛的兔兒燈、猴兒燈,照得御花園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天上明月皎皎,地上華燈爍爍。
玉液池映著明月,映著華燈,湖面被風吹動,泛起細碎漣漪,漣漪一圈圈盪開,跳動的光點也隨之盪開,美輪美奐。
七爺站在澄瑞亭裡,穿一襲寶藍色綴著玄色狐狸毛的斗篷,墨髮用寶藍色緞帶束在頭頂,似高山遺雪般清雅而尊貴。
他仰頭瞧著紅綢帶上寫的謎語,猜到了便溫文一笑,笑容如春風拂面,又似細雨飄飛,讓人感覺溫潤清涼,情不自禁地想要近些,再近些。
而他與生俱來的淡然氣質又教人心生怯意,不敢輕易上前冒犯。
那個晚上的那道寶藍色身影,牽引了無數世家女子的心。
回到和安軒,七爺褪下斗篷,一下子就倒在羅漢榻上,疲憊地說:“原來應付別人,是這麼累的事情。”
萬皇后卻覺得七爺情思開始萌動,時不時地召了京中女眷進宮敘話。
不免會提起七爺,便有那心思活泛的旁敲側擊地打聽七爺的喜好。
萬皇后有種與榮有焉的得意,笑著問七爺,“這陣子惦記你的人可不少,不如等三月三再辦一次桃花會?上元節是夜裡,燈光底下看人瞧不真切,咱們白天仔仔細細地看。”
七爺斷然拒絕,“不用再看了,那些姑娘都很漂亮,春蘭秋菊各有風采,可是……我不急著成親,還是等明年我養好身子再說。”
萬皇后很是悵然,可想起通微法師的話,七爺要等二十歲才能諸事順遂,只得答應。
左不過就一年的工夫,再等等也無妨。
這將近一年,七爺再沒提到過嚴清怡,只偶爾會問起陸致的案子。
陸致在官場浸淫久了,也實在會審時度勢,對於侵佔土地強買店鋪之事,只假作不知,將一切過犯都推在蔡家跟大姨母頭上。
再有張閣老力保,經過好幾個月的扯皮與試探,陸致貶為會同館任大使,是個正九品的官職。而大姨母則判定仗十下,流放一千里。
陸致卻不像二姨父那般傻,在二姨母還在監牢之時就送去了一紙休書。
陸致自始至終不曾流露過休妻的念頭,反而三番五次往牢獄裡探視,散去數百兩銀子上下打點,終於將流刑改為輸役,再然後以銀抵工,輸役也免了大半。
凡知此事者,無不稱讚陸致為人厚道,重情重義,又替他惋惜,因為姻親之過累及自身。
陸致謙遜地說:“薛氏嫁給我二十餘年,替我生兒育女操持家事,因家中貧困不得已才與姻親合夥經商,一時不察也是有的,我豈能因此休妻?再者,薛氏父母均已亡故,又無兄長可以依靠,於情於理,我都不該棄之不管。”
一時,眾人都覺得他高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