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則到外院去找薛青昊。
不大工夫,薛青昊手裡捏一串糖葫蘆進來,喜氣洋洋地說:“李大哥買的,外院我們都有,這個給姐吃。”
嚴清怡微笑,“聽說還撒錢了?”
“嗯,”薛青昊毫不猶豫地回答,“李大哥特地換了十貫錢,他本來打算在大街上撒的,劉大哥攔著沒讓,就在家門口和二門撒了,我搶到一大把,差不多一百文。”
嚴清怡忍俊不禁。
這還連聘書都沒有呢,八字才剛寫了一撇,就這麼得瑟,要是真等到成親,豈不要上天?
想是這樣想,卻也由衷地替秦四娘高興,接過薛青昊手裡的糖葫蘆,掰下一粒山楂塞進嘴裡,餘下的仍舊還給他。
薛青昊“咯嘣”咬一大塊糖下來,含混不清地問:“姐找我什麼事兒?”
嚴清怡把口中山楂嚥了,才開口道:“上次讓你把荷包巷的東西收拾一下,你始終沒去。我想讓你趁著天氣還不太冷趕緊去搬過來,說不定哪天房產經紀攬了新租客,咱們倒是耽擱別人入住。”
薛青昊有些心虛,他是想去來著,可好巧不巧,兩次都在半道遇見林栝,一頓拳腳之後就把這茬忘記了。
此時聽嚴清怡又提起,忙不迭地說:“再過幾天,我休沐的時候就去。”
嚴清怡叮囑道:“那就下次休沐,千萬不能再拖延。我跟你說,東屋那個柳條箱籠裡有隻桃木匣子,裡面是以前林大哥的一些東西,那幾封信都燒了,不用留著。有隻玉扳指繫了條紅繩,是要還給他的,你先收著,什麼時候見到他就還給他,另外還有隻手~弩,這個我想帶著防身用。然後廚房裡的那些鍋碗瓢盆就不用帶了,興許後來人能夠用得上,其餘東西都帶了來,都是花銀錢買的。”
薛青昊一一記在心裡。
三天後,青柏將李實與秦四孃的婚書送了來。
婚書是大紅色的灑金箋。
左上角寫著兩人名諱,然後是“合兩姓以良緣,敦百年之靜好,謹訂此約以偕白頭”的字樣。左下角主婚者寫著楚瑭的名字,並蓋了一方私印。
隨著婚書另有欽天監選定的日子,一個是三月初九,一個是五月二十六。
都在明年。
上面用了欽天監的官印。
李實不無遺憾地說:“還得等小半年,我以為就這幾天把親事辦了,哎呀,白忙活了。”
秦四娘臉色漲得通紅,盯著兩個日子盤算片刻,開口道:“三月吧,三月更合適。”
李實連連點頭,“對對,我也這麼想的,越早越好。”說罷,將婚書和欽天監的文書仔細疊好,塞進懷裡,“我得好好收著,有了這兩樣東西,回家就能堂堂正正地成親。”
趁著他們在院子裡說笑,青柏把其餘東西交給嚴清怡。
一隻漆著清漆的花梨木匣子,一隻蓮託八寶紋路青花瓷茶葉罐,一隻繪著童子趕鵝的粉彩茶盅。
“罐子裡盛得是老君眉,綠茶性涼,七爺不常喝,喝這個倒是正好;茶盅是七爺用慣了的,先收在姑娘這裡備著用;匣子裡裝了好幾樣東西,姑娘看看就知道了。還有,七爺特特吩咐,姑娘儘快先做出件長衫來,他等著穿。”
嚴清怡梗一下。
什麼叫等著穿?
難不成她做不出來衣裳,他還就光著了?再者,宮裡針工局有上百名針線好的繡娘,缺得了誰的衣裳也缺不了他的。
可這話卻不好當著青柏的面兒說。
嚴清怡只得點頭應著,“我知道了。”
待青柏走後,將茶葉罐子和茶盅收到架子上,又特地知會了辛姑姑,這才到東次間,開啟了匣子。
最上面是十幾張繡花樣子,都是外頭不常見的,有的墨痕很新,有的墨痕已經陳舊,像是隔了一兩年。
接下來是一張紙,上面寫著生辰八字,日子就是嚴清怡說的那個,而時辰寫的是午時。
想必午時才跟七爺的八字最相合。
嚴清怡鬆口氣,牢牢地把這八個字記在腦中。
再下面,是兩支釵,兩副耳墜。一支鑲著青金石,另一支鑲著石榴石,耳墜也是如此。
跟先前的相比,鑲工明顯長進不少。
嚴清怡將首飾取出來,放到妝盒裡,順便挑出一對金簪給秦四娘添妝。
除去金簪外,她還送了八匹布。
李實則滿大街逛,買回來足足兩箱籠土產。
一連好幾天,黃米衚衕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