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因是回過鍋,七爺只夾了一筷子再沒多吃。
四隻雞蛋大小的饅頭,每人分兩隻,七爺吃著足夠,嚴清怡剛吃個半飽,便把菜都吃了。
飯後,辛姑姑先端來清茶讓兩人漱過口,又另外沏了老君眉,取過七爺慣用的那隻粉彩茶盅斟了大半盞。
七爺手指輕輕敲打著茶盅外壁,目光自有主張地凝在嚴清怡身上。
她穿著半新的天水碧襖子,月白色羅裙,看著很素淡,全然不是昨天的嬌柔明媚。
這還沒出正月呢,又不是沒有別的衣裳穿?
七爺“哼”一聲,問道:“你要銀子幹什麼,日常不夠花用?”
嚴清怡低了頭。
上次七爺給的千兩紋銀,花了不到百兩,她吃的有限,穿得都是錦繡閣送來的,首飾也盛滿了一隻木匣子,其中大半都沒有戴過。
實在是沒有花用的地方。
想一想,索性實話實說,“我想買鋪面租出去,或者到大興買地,一千好幾百兩銀子能買一百畝地,以後也好做個容身之處。”
七爺反問道:“積水潭那麼大宅子容不下你,非得住到大興去?這還沒成親,我那王妃就惦記著到外面住,傳出去,我這臉面往哪兒擱?”
嚴清怡解釋道:“不是現在,是等過幾年,王爺納了側妃,厭煩我了,我就住到大興。”
七爺忽地笑了,“我還沒看錯你,果真是賢惠而且周到,這會兒就想著給我納側妃了。”
嚴清怡抬眸瞧著他,他唇角微彎,分明是勾著笑意,可眸光卻冷冷的,跟以前一樣,靜水寒潭般,半點波動都沒有。
嚴清怡仿似明白了什麼,卻又不十分真切,鼓足勇氣道:“七爺能不能別讓忠勇伯府的姑娘進門?她不合適。”
七爺毫不猶豫地答應,“行,可以。我不納雲家姑娘,那你覺得誰合適?早點定下來,我回去告訴皇嫂,請皇嫂下旨……”頓一頓,“下旨讓她們趕緊找人成親,免得……礙我的眼。”
話裡的意思,再明白沒有。
嚴清怡聽得清清楚楚,只覺得鼻頭髮酸,眼圈一紅就要落淚,抽抽鼻子忍住了。
七爺看得真切,心中已是軟下來,嘴上卻不饒人,“你看中了誰,倒是說出名字來,說一個我就打發一個,不怕被京都女眷指著鼻子罵,你就儘管說。”
嚴清怡咬著唇道:“七爺要是沒意思,為什麼還朝著別人笑,偏偏就站在燈塔下面,是怕來往的人瞧不見嗎?”
七爺心頭一鬆,展臂將她攬在懷裡,柔聲道:“既是昨夜就覺得不痛快,怎麼就不能問一句,非得自己生悶氣?才過一晚上就尋思著納側妃,要是我再晚來幾天,是不是連我將來生幾個庶子庶女都打算好了?”
這話……連嘲帶諷的。
可嚴清怡聽著卻覺得寬慰許多,俯在他胸前,聞著淡淡松柏香味,又抽抽鼻子。
七爺道:“想哭就哭,不用忍。”
“我不,”嚴清怡嘟噥聲,“姑娘家家的,掉兩滴眼淚是金豆子,要是整天哭唧唧的,就不值錢了。”
七爺忍俊不禁,越發緊地箍住她,長長嘆口氣,“何止是金豆子,你呀,就是金珠子。每次哭的時候,金珠子就噼裡啪啦往下掉,心疼啊!”
嚴清怡撇撇嘴,“要真是金珠子,七爺也不會跟雲家姑娘約好寫信了。”站直身子,仰著頭問,“她給你寫了什麼?”
七爺垂眸看著她,肌膚如白玉般細嫩,雙唇像花瓣似的嬌豔,而大大的杏仁眼裡蘊著淚意,滿滿當當全是他的身影。
笑著答道:“不知道,我讓小鄭子送到魏府了。昨天晚上,雲姑娘說她會種番薯,要把種法寫給我,然後又提起她之前過生日,你們玩了個套圈的遊戲,就屬你套得最少,還被罰酒了,是嗎?”
尾音稍稍有點上揚,帶著濃濃的寵溺意味。
“罰了三盅,”嚴清怡點點頭,臉色驀地沉下來,“雲姑娘還送了我份大禮呢……她吩咐丫鬟盛壽麵時,務必要把繪著牧童短笛的麵碗放在我面前。七爺猜猜是為什麼?”
不等七爺回答,她已經說出口,“那隻碗裡抹了沉香合……雲姑娘還有臉告訴魏夫人說看中我當她後孃。那會兒她才十歲,十歲的姑娘就這麼算計人,說出去恐怕誰也不敢相信吧?”
七爺頓時沉了臉,眸中清冷一片,冷冷道:“她竟敢如此對你!”
嚴清怡自嘲道:“有什麼不敢,我就是隻軟柿子,誰見了不想捏一把踩一腳?雲姑娘膽子大,不但敢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