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卻見廚房冷鍋冷灶的,連火星都沒有,拍著北屋喊嚴清怡起床做飯。
嚴清怡笑道:“這會兒做飯怕是晚了,爹實在餓,我就出去買幾隻包子。”伸手跟嚴其華要錢。
嚴其華現在手頭算寬裕,皺著眉頭數出五文錢給她。
嚴清怡喊嚴青旻一道出門。
她嘴頭甜,見人就招呼,“嬸子早,後孃睡覺沒起,爹打發我買包子” ,“大娘真早,我家沒做飯,後孃還睡覺呢”,“大爺遛彎回來了,我去買包子,後孃沒起床。”
一路招呼著一路走到包子鋪,自己先跟嚴青旻吃飽,再帶三隻給嚴其華。
嚴其華狼吞虎嚥地吃個精光,撒腿就出去了,根本不惦記給胡寡婦留。
嚴清怡也不在家裡待,打發嚴青旻往東屋找張氏說話,自己趁機去了東四胡同。
胡寡婦起床後,見家裡沒人,少不得親自往街上去買飯食,一路走盡見街坊鄰居衝她笑。
那笑卻不是好笑,明晃晃的嘲笑。
第30章 尋人
自打薛氏搬來,嚴清怡再沒到過東四胡同的宅子。沒想到,才半個月,宅子竟完全換了模樣。
東廂房和倒座房的門窗都換好了,跟正房一樣,暗紅色的窗框,墨綠色的窗欞,莊重大氣。靠西牆的地已經平好,只待春分過後就下種。鐵鍬鋤頭等用具整整齊齊地擺在南牆根。
薛氏見到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一番,紅著眼圈問:“你沒事吧,怎麼沒帶阿旻來?”
嚴清怡舒展雙臂,笑嘻嘻地說:“你看哪裡像有事的樣子嗎?三弟去祖母那邊了,我在家閒著也閒著,尋思了許久不見娘,就來看看。你最近過的可好?”
薛氏彎了唇角,神情歡快,“……阿昊那位教頭真是幫了大忙,人前人後地跑,阿昊也懂事了,跟換了個人似的,能幹不能幹全都搶著動手……早知道我該早點和離,早幾天過舒心日子,免得跟你爹耗在一起慪氣。”
“二弟真是長大了,”嚴清怡邊說邊走進嚴青昊的屋子,見被子疊得方正,褥子鋪得平整暗暗點點頭,又見書案上攤著字紙,遂上前看了眼。
最上面的紙上寫著“九天之際,安放安屬,隅隈多有,誰知其數”的字樣,筆法不像顏體那般沉穩端正,卻有劍走偏鋒之勢,遂道:“二弟怎麼想起學《天問》,這不像孃的字型?”
“還字型,”薛氏抿著嘴笑,“你外祖要走科舉的路子,我跟在旁邊學了幾天,不至於當個睜眼瞎罷了,哪裡有什麼字型?這還是林教頭寫的……”頓一頓,問道:“你幾時讀過屈夫子的書?”
嚴清怡笑盈盈地說:“之前郭大叔唸叨過,我央他給我講了遍。”
薛氏並不懷疑,點點頭,“郭大叔看著就是個能人,也不知為什麼突然就走了?”
“不知道呢,”嚴清怡應著,又去薛氏屋子,瞧見針線笸籮半朵未做成的絹花,拿起看了看,對薛氏道:“娘在做花柄的時候收針緊一些,這樣花瓣直挺,否則就蔫吧著。”說罷接著上面的針線縫了幾針。
薛氏茅塞頓開,“難怪我做成的幾朵都不水靈,連阿昊都看出來了,說離你的手藝差得遠,害得我沒好意思拿出去賣,”便說便將先前做的七八朵拿出來一字擺開。
嚴清怡挨個看了看,把不對勁的地方拆掉重新做,薛氏在旁邊跟著學,不知不覺就晌了天。
薛氏笑道:“早起去集市上看到賣鯽瓜子,個頭不大就三四寸長,倒是新鮮,活蹦亂跳的,價錢也不貴,五文錢買了整五條,我剁成肉餡炸丸子吃。”
“不用麻煩,家裡有豆腐嗎,燉個湯喝,熱熱乎乎的吃了暖胃。”
薛氏應聲好,去廚房先淘米,打算給嚴清怡做頓白米飯。
嚴清怡也跟了去,見鯽瓜子已經去鰓剖淨肚子,用鹽粒醃上了,遂剝一根大蔥,蔥白切片,蔥葉切成細細的碎,再切兩片姜。
鍋裡劃少許油,將鯽瓜子兩邊煎一下,將蔥白與薑片放進去,加一大勺水,待水開過些許時間,將灶坑裡火滅掉一半,小火慢慢燉著,等那邊米飯燜好,這邊開鍋放進豆腐塊,略燉些時候,撒幾粒鹽粒子,再把蔥葉碎灑上去。
一鍋豆腐湯就做好了。
嚴清怡盛在湯盆裡,小心翼翼地端到飯桌上,又盛出兩碗米飯。
趁這個空當,薛氏切了根醬黃瓜條擺在碟子裡。
兩人對坐著正要吃,院外傳來門環叩響的聲音,“薛家嬸子?”話音剛落,那人便從影壁轉過來,卻是林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