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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熱的午後,他仍是那身靛藍色裋褐,默默地站著街旁的樹蔭下。

他牽她的手,剛剛觸及就著火般縮回,他笨拙地安慰她,由著她俯在他胸前哭泣。

往事一點一滴走馬燈般閃現在眼前,相思便如這濃重的夜色,一點一滴地侵蝕了她,包圍了她。

朝看天色暮看雲,坐也思君行也思君。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哭過好一陣兒,嚴清怡慢慢收了淚,提筆給林栝寫信。

跟他一樣,也是細細碎碎地寫,寫她結識了好友,寫她替錦繡閣做衣裳,寫她在桃花會上把魚湯潑在郭蓉頭上。

卻是略過了她在魏家落水,以及被雲楚青用房中藥算計之事。

她不想讓林栝替她擔心。

蠅頭大的小楷,足足寫了四頁半才收筆。信的末尾,寫了個“嚴”字。

此時,街上已經傳來二更天的梆子聲。

嚴清怡拭去淚,將信疊好仔細地塞進柳木箱子裡,吹熄蠟燭上了床。

窗子留了條縫兒,春風從窗縫絲絲縷縷地鑽進來,不冷,只是微涼。

窗外一片靜寂。

嚴清怡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覺得胸前那隻玉扳指仿似被火灼般,熱熱地熨貼在心窩處。

而想起林栝說捨不得穿那身衣裳,又覺得心酸。

來京都半年,她冬裳夏衫添置了好幾件,每季都做新衣裳。

相比之下,林栝……冬季苦寒,他是不是仍舊只穿那件靛藍色的裋褐?

無論如何,她現在手裡有閒錢,一定要替林栝多做幾件衣裳,順道也給薛青昊與薛氏做兩身。

嚴清怡思來想去,等到真正入睡,已經三更天。

第二天自然沒能起得來,直到春蘭進來叫她起床,嚴清怡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而身子懶洋洋地倦怠得難受。

春蘭瞧著她臉色發白,眼圈紅腫,嚇了一跳,忙伸手試她額頭,“姑娘哪裡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嚴清怡強笑著搖頭,“沒事兒,沒覺得發熱,就是懶得動彈。”

穿好衣裳,去了淨房,發現褻褲上有斑斑暗紅,這才恍然,自己是來了癸水。

“姑娘長大了,”春蘭長舒一口氣,急忙找出行經用品告訴她如何用法,然後催著她上床躺著,“我去稟報太太。”

沒多久,大姨母笑呵呵地過來。

嚴清怡忙要起身,大姨母攔住她,又盯著她臉色瞧了瞧,“夜裡沒睡好,肚子疼不疼?我已經吩咐廚房煮紅糖水,熱熱地喝上一大碗就舒服了。”

嚴清怡紅著臉道:“多謝姨母。”

大姨母笑道:“有什麼害臊的,女人可不都有這事兒。也難怪你昨兒火氣旺,女人行經的時候,血氣不足最愛急躁。”說罷,細細叮囑她一些注意事項才離開。

嚴清怡肚子不疼,就是有點漲,主要還是夜裡沒睡好,頭暈暈沉沉的,等喝過紅糖水乾脆蒙著被子睡了一覺。

再醒來,床前站了個穿著蜜合色杭綢褙子的少女,正笑眯眯地盯著她看。

嚴清怡嚇了一跳,“你幾時來的?”

“剛到,”魏欣笑答,“陸太太說你夜裡沒睡好,正在補覺,我尋思看一眼就回去了,可巧你就醒了。”

嚴清怡本是合衣躺著,便下床披了件比甲,問道:“怎麼想起過來了?”

魏欣兩眼亮晶晶地說:“昨天我就想來著,被我娘罵了一通,可我在家裡實在坐不住……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說什麼的都有,那天到底怎麼回事?”

不等嚴清怡開口,蔡如嬌便將郭蓉開始如何挑釁,如何碰灑湯碗,嚴清怡如何把半盆湯扣到郭蓉頭上,又如何讓侍女找皇后娘娘等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遍。

魏欣樂得“哈哈”笑,“幹得好,要是我在你那桌就好了。對了,你們席上有沒有蔥燒海參和醬汁鴨掌?”

嚴清怡點頭,“有。”

魏欣道:“你何必捨近求遠,把這兩道菜糊她臉上就行了。”

嚴清怡失笑,“你別跟著點火架秧子了,我當時是氣得極了,昨兒想想,也沒必要做得那樣絕,讓她得個教訓就是了。”

魏欣不忿地說:“以前我不知道有這號人,前天聽說之後特地打聽了一番,原來這位郭家姑娘向來欺軟怕硬,別人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就慣出這個毛病來。就該給她點顏色看看,免得她總想騎到別人頭上。”

“你前天就知道了?”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