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怡掃一眼那件藍底聯珠團花紋錦斗篷,與何若薰一道隨在錢夫人身後走出萃英院。
紋錦屬於蜀錦,質地幾可與雲錦比肩,但因蜀地前十幾年戰亂,織工遠不如從前多,故而蜀錦價格上比雲錦更貴幾分。
且這個天氣,雖說已經涼了,但遠不到冷寒之時,披斗篷的會有幾人?
看錢夫人適才臉色,想必她已經料定斗篷主人的身份。
可她既不說,嚴清怡也不願多生是非。
這樣假作沒發生過就好,說開了不免與那些權貴糾纏不清,嚴清怡這樣的身份,最好也是一頂花轎抬進去當個姨娘。
何若薰顯然已經考慮到這些,對方才之事絕口不提,反而興沖沖地指點著路旁花草。
想起她適才不慌不忙鎮定果斷的樣子,儼然已有當家主母的風範,難怪何夫人以後會讓她接管中饋。
嚴清怡感念不已,快到靜雅閣時,扯扯何若薰衣袖,鄭重道:“方才之事,多謝你周全。”
何若薰歪頭笑,“謝什麼,你也是因為幫我才弄髒了衣裳。”
嚴清怡回之一笑,與她攜手走了進去。
魏欣跟蔡如嬌已經從觀梅亭回來了,見到嚴清怡吃了一驚,“你怎麼換了衣裳?”
嚴清怡點著何若薰恨恨道:“還不是怪她?路旁好端端的花她不賞,非得往花房去,結果弄得一身土,正好離你那裡近,就借了你的衣裳換。”
何若薰作揖打躬地道歉,“你且饒過我這次,回頭我賠你一身,不,我賠你兩身。”側頭瞧見魏欣又趕緊補充,“……給阿欣也賠一身。”
魏欣笑道:“這才像話”,對嚴清怡道,“她是個花痴,看見花兒不要命,你大人大量別跟她計較。”
何若薰趁機道:“我看有幾株寒蘭已經能分株了,看在我跟三娘來回辛苦的份上,你必須得給我幾棵,最少三棵,四五棵也成。”
魏欣哭笑不得,“你這叫趁火打劫,行苦肉計……我無所謂,都給了你也成,可得問過我娘,大不了我死磨硬泡給你要兩棵就是。”
幾人正說笑,旁邊有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姐姐,我以前見過你。”
嚴清怡回頭一看,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穿件鵝黃色杭綢比甲,淺粉色立領襖子,頭髮梳成雙環髻,戴只小小的南珠花冠。
圓圓的杏仁眼黑白分明,彷彿盛著一泓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