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醫生體諒地伸手,輕拍拍她。
宗瑛這時站直身體,懇切請求:“這件事我暫時不想外婆和盛醫生知道。”
孫醫生道:“保護*當然沒有問題,但我建議你事情處理完就趕緊手術,最晚不要拖過十月。”她給出個最後期限,抬頭瞄一眼過道里的電子掛鐘:“行了,都十二點了,趕緊去休息。”
在孫醫生催促下,宗瑛返回病房。
所幸外婆情況平穩,宗瑛這一覺睡得還算完整。一大早被鬧鐘叫醒,她起來檢查了一下外婆的情況,拉開窗簾在晨光中坐了會兒,下樓去給外婆買早飯。
她剛出醫院大門,迎面就撞見過來探病的大姑。
大姑問:“你過來看宗瑜啊?”
宗瑛如實回:“不,我外婆住院了。”
大姑乍聽她外婆回來,先是一驚,立即打探:“你外婆哪天回來的?怎麼突然住院了?”
宗瑛不想和她講太多,敷衍答了一聲“上月底回的”就推脫有急事匆匆走了。
大姑本還想揪住她再問一問,沒想她溜得太快,喊也喊不住。
宗瑛去粥店的路上途經移動營業廳,剛剛上班的前臺櫃員哈欠連天,見她進來,打起精神問:“您好需要辦理什麼業務?”
宗瑛從錢夾裡抽出身份證遞過去:“辦張新卡。”
“號碼隨機可以嗎?”、“可以。”、“麻煩選一下套餐。”、“第一個。”
前臺櫃員遞新卡給她,緊接著又推過去一張促銷單頁:“需要新手機嗎?現在有優惠活動,繫結新卡可以每個月返話費的。”
她不過是嘗試推銷手機,宗瑛立刻答道:“好。”
前臺櫃員沒想到這麼順利,麻利給她辦完購機手續,起身取了新機給她,只見宗瑛埋頭開啟包裝,翻出換卡針,置入新卡,輕細咔噠聲後,長按電源開機。
完成機器註冊,她迅速撥了個電話出去,那邊無人接聽,傳來語音提示讓她留言,她說:“章律師,如果有事請暫時打這個電話聯絡我。”
隨後她又打給薛選青,但系統提示關機,大概是沒電了。
宗瑛看一眼時間,距早六點已過去三個鐘頭,玻璃門外陽光熱烈,蟬鳴聲藏在法桐葉裡。
她推開玻璃門去隔壁粥店買早飯,大姑提了一隻果籃進了外婆病房。
外婆以為是宗瑛回來了,支起身,看到的卻是宗瑛大姑。
大姑放下果籃,擺出一副關切面孔問道:“聽說您病了,大家親戚一場,我於情於理也該來看看的,現在感覺好點了伐?”
不速之客也是客,多年不見,外婆也無心鬧僵,為維持場面上的和氣,回了一句:“我身子骨還算硬朗,不勞掛心。”
大姑坐下來:“宗瑛是去買早飯了吧?”
外婆說:“不清楚。”
大姑便講:“她做事情怎麼總這個樣子?招呼都不打一聲的。剛剛在外面碰見我,話還沒講完,人就跑得沒影了,總急急忙忙的不曉得在忙什麼,平日家也不回,整天扎單位,宗瑜出事故住院兩個月,她這個阿姐就來看過一兩次,一家人之間怎麼能冷到這個樣子呢?她姆媽離開這些年,我們都很關心她的,但她就是跟我們不親,不過外婆你的話她總歸是聽的,請你好好講講她,不要鬧脾氣一樣隨便拋股份套現,要是缺錢用同她爸爸講就好了呀,現在家裡面都不曉得這個事情,鬧得很被動的!”
她說著開啟手機看股價,講些什麼“那可是她姆媽留給她的,居然說拋就拋了,她哪能這樣做事情呀,外婆你講是伐?”
外婆聽她講到這裡,已經清楚她來的目的——
假借關心的名義,實際是希望自己能對宗瑛進行管教。
外婆不懂什麼股份,也不想插手宗瑛的決定。
她不吭聲,希望對方講完了就識趣地離開。
可這時大姑卻突然接起電話,講:“慶霖啊,你到哪裡了?對呀對呀,我已經到醫院了,現下在宗瑛外婆這裡,外婆住院了,我過來看看。你也要過來?好,1014,26床。”
外婆面色遽變,大姑察覺到外婆的排斥和介意,只當是自己剛剛提到了嚴曼的緣故。
大姑想了想,臉色沉了些,語氣也放緩:“宗瑛外婆啊,當年小曼的事情……處理得的確是不夠周全,一會等慶霖來了,讓他同你道個歉。”
外婆聽了這話,喉嚨口似哽住一樣,好半天才講出一句:“已經是了結的緣分,還是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