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啦你!”
姜筠鬆開逢春的小腳丫,笑道:“好啦,不鬧了,離天亮還早呢,再睡會兒吧。”
不幾日,就到了除夕之夜,因是國喪期間,過世的老太后又是嘉寧長公主的生母,更兼還未滿百天,府邸的燈籠俱是一色的白,闔家老小也都穿著素淨,誰也沒有打扮的花枝招展,嘉寧長公主喪了親孃,韓氏沒了親兄弟,兩人的神色都是淡淡的。
沒有樂器的吹拉敲打,也沒有戲子的咿咿呀呀,兩桌人安安靜靜地吃著年夜飯,飯畢,姜筠即送逢春回了屋,陪了逢春一會兒後,又回去與眾親長一起守歲。
一個清清靜靜的新年很快過去,待翠繡坐完滿月時,孟氏將她生的女兒抱走撫養,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因多了一個非親孃生的小妹妹,姜籬一直有些不大開心,忠敬侯府原本打算一出正月,就讓姜簡迎娶趙家姑娘,誰知太后去歲隆冬突然薨了,此事也只能暫且擱置下來。
春暖花又開,逢春臨盆的日子愈來愈近,生產的一應事務,姜夫人料理的週週全全,光給逢春接生的穩婆,就請來了四個,且個個都是接生名手,她們每天挨著個的摸逢春肚子,一遍又一遍的表示‘胎相很好,雙生子懷的也不算很大’,一天一天的給逢春洗腦。
除接生婆的業務素質高之外,姜夫人還選上來四個奶媽子,個個身體健康,長相富態,奶水充足,更別提生產時要用的產床、乾淨的棉布,全新的被褥……不止如此,姜夫人每一日都親自過來看一回逢春,叫她凝定心神,不要著急。
被這麼隆重的架勢對待著,逢春都忍不住心底默想,她要是生不出來一個兒子,真是有點對不起這個陣仗。
事到臨頭了,逢春反沒有了先前的患得患失,每天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散步運動的鍛鍊,一點兒都不敢偷懶,想是逢春的喜訊遲遲沒有送回孃家,曹氏和高氏又來了個產前二探望,曹氏笑著打趣逢春肚裡的兩個娃娃:“莫不是太貪戀孃親了,才一直不捨得出來吧。”
逢春捧著滾圓滾圓的肚子,眼角溫柔道:“誰知道呢。”
曹氏探身輕點一下逢春的肚皮,逗弄道:“乖寶寶們,還不趕緊出來,你爹爹孃親都等著疼你們呢。”
說來有意思的緊,四個女眷是在次間說話,姜夫人坐在炕桌的一側,逢春坐在炕桌的另一側,高氏才是逢春的正經嫡母,而挨著逢春坐的卻是曹氏,高氏坐在炕床旁邊的椅子裡。
姜夫人在一旁笑著道:“太醫那裡雖算有日子,但早幾天晚幾天的情況,也很常見,這都沒個兒準的,兩個小東西在娘肚子裡待的舒坦,卻把它們爹急的喲,這兩天直上火。”
曹氏輕輕笑道:“姑爺頭一回當爹,還一下得倆孩子,大概是心情太激動了吧。”
姜筠的心情可不單單隻有激動,而是各種情緒複雜的煎熬著,連吃了兩天敗火藥,都不大頂用,逢春忍不住輕聲嘀咕道:“你可有點出息吧。”
“還不都是因為你?”姜筠也忍不住犯嘀咕,他一直都在上火,才敗了舊火,新火又來,他有什麼法子。
逢春扁扁嘴巴:“哪裡是因為我啊。”用指尖戳戳自己的肚皮,“都怪它們才對吧,等它們出來了,我一人打它們一巴掌,給二爺消氣敗火如何?”
姜筠板臉瞪眼道:“有你這麼當孃的麼。”
逢春攤攤手道:“誰叫它們不聽話,氣得自個兒老爹直上火。”
姜筠彎唇笑出聲來:“你呀,你呀,都什麼時候了,還油嘴滑舌。”
逢春摸摸姜筠的腮幫子,勸道:“我知道二爺是擔心我,才會這麼焦躁上火,只要我生產的時候,你在外頭陪著我,等著我,我就不害怕,瞧你,這幾天吃不香,睡的也不好,人都不精神了。”
姜筠覆上逢春柔軟的手背,微微苦笑道:“敗火藥對我沒用。”你才是我的良藥嘛,暫且拋開那些複雜煎熬的情緒,姜筠打算與逢春說點輕鬆的事,“明天就是三月初八了,知道是什麼日子麼?”
結婚紀念日唄,逢春故意裝出一臉迷糊表情:“什麼日子啊?”
姜筠用力啵一口逢春的嘴巴,才黑著臉兇巴巴道:“給我裝傻是吧。”
逢春抬眼望著屋樑上的彩雕圖案,嘴裡閒閒道:“我沒裝傻,我是真傻,二爺不知道一孕傻三年嘛。”
姜筠黑線片刻,才聲音柔柔道:“兩年前的三月初八,咱們成了親。”姜筠的腦傷那麼嚴重,或許當時就沒氣了,而他死去的魂魄也不知怎麼回事,竟飄回了惠安二十三年,陰差陽錯附了姜筠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