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不談,這兩位站在一起,倒是一對金童玉女的璧人,少了先前的輕視,開始正色打量起這位跌破大家眼鏡的新娘。
沈翕面色沉靜如水,不顯喜怒,看著威嚴從容,謝嫮心中沒底,不敢看他,只覺他在身旁坐下,與謝嫮幾乎靠在一起,然後接過喜娘遞來的一碗早生貴子湯,舀了一勺送到謝嫮唇邊,謝嫮看了看他,飛快的張口吃下,然後沈翕再就著謝嫮吃過的勺子也送了一勺入口,然後才將碗遞還給了喜娘,耳中聽著喜娘們不遺餘力的唱著賀詞,謝嫮的臉像是紅霞那般燒著。
過了一會兒,禮畢之後,便有人來請沈翕去席面上敬酒,沈翕點頭,又看了一眼耳廓通紅的謝嫮,就站起了身,並沒有那些體貼夫君的安慰,而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喜房,看的眾人一副瞭然的笑,新郎到底是不滿這門親事的。
對於沈翕的冷淡,謝嫮倒不覺得受傷,事實上,她發現只要不對著主子,她的腦袋才能正常的運轉,看了看圍在喜房中的眾人,有一個身材微胖的嬤嬤走過來,不是謝嫮帶來的,而是國公府的嬤嬤,來到謝嫮跟前站定,然後體貼的為謝嫮介紹這喜房中的人。
因著不是正式認親的時候,所以,胖嬤嬤也只是簡易介紹了一番,謝嫮一邊聽,一邊記,倒也認識了不少人。
其中以二老爺院裡的兩房姨娘最為醒目,她們一位是蓮姨娘,一位是蘭姨娘,都是二老爺院子裡的掌事姨娘,蓮姨娘生的明豔,一張嘴模樣極好,彷彿天生上翹,論誰見了都心喜,而蘭姨娘則姿色平平,不過通身知書達理的氣韻,看得出來,這兩位該是很得二老爺寵,所以才能在二老爺院子裡獨當一面,管束其他姨娘妾侍。
另外還見了幾位國公府的姑娘和媳婦,因著謝嫮嫁的是沈翕,沈翕是大房長子,因此謝嫮雖然年紀也不大,但是來這房裡的年輕人,大多都要喊她一聲嫂子,謝嫮一一認過。
大家又在新房說了一會兒話,然後才胖嬤嬤才替謝嫮說道:
“好了好了,今兒大公子大喜,大夥兒就散了吧,今後有的是時間親近,待會兒大公子敬酒回來,可就要入洞房了。咱們在這兒……不合適!”
胖嬤嬤的話叫眾人又是一陣調笑,卻也不多停留,魚貫而出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偌大的喜房裡就清淨了下來。
胖嬤嬤這才對謝嫮問道:“少夫人初來乍到,老太君給少夫人指了幾個丫鬟過來伺候,不過一時也不知少夫人的習性,估摸著還得麻煩少夫人身邊的姑娘,老奴這便帶著您去淨房,沐浴更衣。”
謝嫮點了點頭,這嬤嬤說話很和善,看樣子是老太君身邊得意的人,言行舉止都十分得體有分寸,謝嫮謝過她之後,便喊了花意竹情她們一起去了淨房,真該剝了這層皮好好洗洗。
胖嬤嬤帶她們去了淨房之後,便帶著一干喜娘離開了喜房,謝嫮這才稍稍鬆了些神經。
花意竹情也是頭回見這樣的陣仗,學著謝嫮的樣子大大的撥出了一口氣,說道:“哎呀,國公府的規矩就是比咱們侯府要多,難為姑娘頂著這麼重的鳳冠忙活了一天。”
花意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話剛說出口,就被竹情打了一下腦袋,警戒的低聲說道:“噓,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能管住,管不住的話我替你縫起來,這裡是國公府,不是咱們侯府,小心隔牆有耳。”
竹情的話讓花意吐了吐舌,謝嫮也覺得竹情教訓的是,這裡再也不是她們能隨意說話的地方了。
又是一聲嘆息,瞧著先前在喜房裡的人,謝嫮就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可不是那麼受歡迎的,因為來喜房的人,只有姨娘和庶女庶媳,正房夫人和嫡女嫡媳們一個都沒出現。
先前喜房中的氣氛還算和睦,但謝嫮卻隱隱覺得,自己在國公府的日子也未必好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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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沈翕在外頭敬酒應酬,一直到酉時過後才回來。
謝嫮已經換下了厚重的喜服,換了一身大紅色的曲裾,正經坐在龍鳳呈祥的紅燭之下,靜靜的等待著。
沈翕進門就看見正襟危坐在燭光下的妻子,一張白皙精緻的小臉襯著滿室紅光,就像那白瓷一般,白璧無瑕,純美動人。
在沈翕進門的那一刻,謝嫮就站了起來,被他那直勾勾的目光盯著,若說沒有壓力是騙人的,謝嫮竭力讓自己忍住給主子請安的衝動,沈翕走到謝嫮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謝嫮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卻是不敢後退一步,主子的脾氣很怪,明明是他自己攻擊性強,可是他還不容許旁人害怕,他近身之時,若是有人後退了,那就是心虛,事後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