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也好,和那隻鸚鵡一樣好玩。”英老瞪了一眼這喜歡蹬鼻子上臉的小子:“和你爺爺年輕時一個德性。”
“……您這是遷怒,我就不和您計較了。”慕容灰悻悻道。本想逗老爺子笑幾聲,沒想到反而被打趣回來,又在小雁面前丟了一次臉。唉,他何時才能再遇到機會表現一下呢?
待幾人離開,英老不顧醫矚泡了杯濃茶,卻沒有動。直到熱茶變冷,才伸手拿起了電話。
半個小時之後,許世年興沖沖地來了。老頭子很少主動找他,但每次都有好事。上一次是通知將破格提升他當系主任,這一次又會是什麼?他興奮地猜測著,敲響了大門。
又過了一個小時,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小區,臉色慘白,腳步虛浮,與遊魂無異。
原來竟是東窗事發!王哥那夥人並非想同英老商量出讓珍寶之事,而是想強奪!搶奪不成,就要讓英老身敗名裂!
英老說得很清楚,雖然是有人設局故意為之,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他平時持身周正,也不會將把柄白白送到人家手中。念在香火之情的份上,英老並不打算公開這件事,只讓他交出諸葛鼓,再辭去考古系主任和北平大學的教席,調回老家的鄉教育部門任職。
這訊息簡直是晴天霹靂!他曾經想盡一切辦法,只為離開貧瘠的老家。剛剛平步青雲,冷不防卻一腳踩空,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即將煙消雲散。他不甘心,他實在不甘心!
當英老宣佈決定的那一刻,他毫不猶豫地下跪痛哭,請求英老原諒他的一時糊塗。本以為英老會大發雷霆,結果,老人只是輕嘆著說了一句話,但正是這句話,打破了他的最後一絲幻想。
——陷害你的那人雖然進了監獄,但罪行還不足以判死刑。你想等他出獄後瘋狂報復你麼?我這把老骨頭大概熬不到那會兒。但你還年輕,他又是道上的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若執意與你拼個魚死網破,你妻子怎麼辦?父母怎麼辦?
這大概是英老對他說的最耐心、最詳盡的一席話。輕聲慢語,卻尖如礁石,瞬間擊碎了他最後的舢板,有再多的不甘願也只得放手。他終究還是個普通人,對權利的渴望並未凌駕於生死。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英老家的。失魂落魄走了一陣,被夜風一吹,渾渾噩噩的腦子漸漸清醒了幾分。卻不願反思自己的過錯,反而咬牙切齒地痛恨那個把這一切捅到英老面前的人。如果不是他多事多嘴,英老怎麼會知道內幕?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他想都沒想過會是雁遊。這人在他心裡仍是王哥同夥,不會幹這種“出賣老大”的勾當。在他心裡,能調查出真相的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比如警察什麼的。奈何卻是全無頭緒。
困獸般在原地轉了幾圈,他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猛地撲向小區看門的大爺:“今天誰來找過我爺爺?快告訴我都有誰?!”
“哎喲,你急什麼,等我想想……就是那些人唄,學校裡的教授嘛,還能有誰。對了,還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可能是修理工吧。”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許世年更加絕望。但他知道,接下來,自己餘生的每一天都會比此刻更加難熬。對一個渴望權勢未來的人來說,沒什麼比剝奪他的前途更加殘忍。偏偏他又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更沒有那個能力,只能遵從英老的安排,回老家混吃等死……
雁遊並不知道,自己最後還是被許世年“小看”了一把。頂著一臉偽裝,他沒法兒回家,只好先到慕容灰的住處來“卸妝”。
慕容家雖然舉家遷移,但在國內仍有房產,只是年久失修,需要好好清理才能住人。而且,習慣了現代設施的慕容灰沒法想像自己跑出半條巷子上公用廁所、每天提井水洗澡、生火燒柴做飯的情形。加上還未開學不能住校,所以他一直住在賓館裡。
對這種嬌生慣養的少爺行徑,雁遊沒有鄙視,倒是挺羨慕的:要是也能給奶奶佈置個有自來水、各色電器、抽水馬桶的家,那該多好。得,說到底還是要努力掙錢。
慕容灰見原本還算輕鬆的雁遊突然一臉深沉,還以為是改妝用的材料繃得他臉上不舒服,連忙湊上去說道:“小雁,我來幫你清理。”
進口席夢思太軟,他又一不小心用力過猛,這麼一湊,正好從背後親上了雁遊的耳廓,頓時身體一僵。
☆、第34章 喜歡與愛
慕容灰很久沒同人這麼“親近”過,心神一蕩,隨即不由自主想起了某件事。頓時頭皮一炸,竊喜全變成了擔心,心驚膽戰地繃緊了身體,靜待雁遊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