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弗斯科表情一鬆:“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還是要由你親口說出來才覺得安心。博士,多謝你回來幫忙。”
“您太客氣了,這是我的職責。”項聞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檔案:“那位姓裴的客戶從華夏回來了,他答應出席展會開幕式,也樂意在媒體面前為我們美言,但有一個要求。”
聽到這個字眼,弗斯科被脂肪擠得只剩下一條細縫的眼睛眯得幾乎快看不見了:“要求?客戶也會跟我們講條件了,如果是十年前——算了,你繼續說。”
“他對皇室收藏的麻姑獻壽玉雕圖很感興趣,想邀請您吃個午飯,順便欣賞一下那件古玩。”
“這個要求有違我們與皇室的合同,讓他換別的。”
遺憾地搖了搖頭,項聞說道:“我對他說過,先生。但他堅持如此。他說如果不能如願的話,就要馬上動身去考察一個商務專案,恐怕不能按時趕回參加開幕。”
“威脅我!他竟敢威脅我!”弗斯科氣得鼻翼翕張,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那個自以為是的黃種人!”
項聞不動聲色,像是沒聽到他厭惡地吼出那個詞語。但弗斯科很快反應過來:“博士,我不是針對你,是在說那個暴發戶。”
“我理解。那麼您打算怎麼辦?畢竟他是我們的貴賓,這幾年為拍賣行盈利做出了卓絕貢獻。”
談到盈利,弗斯科表情頓時緩和下來:“好吧,看在英磅的份上,我就退讓一步。你來安排這次午餐,他能欣賞雕圖的時間不得超過一分鐘。”
這明顯的刁難安排起來會很麻煩,但項聞毫無難色,立即應下:“好的,先生。”
“親愛的博士,幸好你在我身邊。”弗斯科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想說什麼,卻有人敲響了辦公室,說華夏那邊有新資料過來。
沒等他再說什麼,項聞便告辭離開了辦公室,卻沒有馬上下樓,而是在走廊盡頭駐足欣賞一副黑白照片。
片刻,輕巧的足音在身後響起,隨即有一個壓得極低的聲音說道:“博士,照您的吩咐,已經在報告裡刪除了雲律先生、鍾歸先生與那名叫雁遊的華夏少年的關聯。”
“多事之秋,有些麻煩能免則免。不過,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項聞別有深意地用中文說了一句,又用英語問道:“尼爾最近是不是又去過拉斯維加斯?”
“沒有,博士,他去了澳島。”
項聞額上的皺紋一瞬間似乎變得更多了:“看來多半是雁遊……真是初生牛犢,不能讓他再破壞我的計劃了——先生有安排你出差嗎?”
“是的,讓我去華夏協助先行的同事收拾殘局。先生說藉口整頓讓公司停業,等過了這一陣,看情況再考慮重新經營。”
“我知道,這方案原本就是我提議的。”項聞淡淡說道,“那麼你到華夏後,立即找到雁遊警告他收手。必要時,可以採取激烈手段。啊,順便也給雲律帶個話吧,讓他安份一點。”
“好的,博士。”
身後的人應了一聲,剛要離開,卻聽項聞又問道:“你覺得這幅照片怎麼樣?”
“雖然老了些,但構圖不錯。”
“果然,你也覺得它太老了麼,換一換會更有新氣象。”項聞似乎低笑了一聲,“好了,你先走吧。”
那人走了許久,項聞卻仍舊站在原地,徑自沉思。
當年他提議趁華夏物價不高,設立古玩收購點,依靠這條線將生意合法化。幾年過去,等拍賣行有八成以上的貨源依靠華夏公司採購時,再來一記釜底抽薪。
雖然拍賣行在其他國家也有收購網點,但規模不大,供量根本無法與華夏相提並論。加上華夏古玩近年漸漸走俏,許多客戶非此不買。貨源一斷,他再小小推波助瀾一番,束手無策的拍賣行肯定只能重操舊業,用見不得光的手段攫取古玩貨源。
一旦他們重新涉黑,他就可以用多年來積累的人脈來個人贓並獲。再加上這些年蒐集的證據,足夠瓦解整個拍賣行。
為了這個目的,他整整忍耐了十年,怎能容許有人破壞?哪怕他們的目標一致,也不行!
本以為那個叫雁遊的少年會在鍾歸死後收手,沒想到他竟然還是不肯罷休。那麼,只有讓人出面勸他一勸。
還有那個雲律,如果沒有自己暗中幫忙,他真以為那些贗品能瞞天過海不成?若非贗品也可以充做計劃的一環,雲律根本混不到今天。既然他現在行事超出了自己預期,也是時候讓他知道自個兒有幾斤幾兩了。
一念及此,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