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跪在地上,將今夜椒殿的動靜稟明。
太子面上波瀾不驚,彷彿事情早就在意料之中。
“之後呢?”
那人一愣,“之後阿琅姑娘回來了,皇后娘娘和阿琅姑娘說起悄悄話,奴才聽不到她們具體說了些什麼,只知道皇后娘娘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太子英氣的長眉微微上挑,“哦?她很開心?”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不敢應話。
跟在太子身邊久了,總能察覺些什麼。
比如現在。
太子殿下說話的語氣明顯比平時慢上幾拍,每個字都像是放在舌尖下斟酌而過,話拋了出來,心裡的情緒卻還沒有丟擲來。
“興許是得了好吃的膳食,所以才高興,娘娘平時也是這樣,吃到好吃的食物,能笑一整天。”
太子往地上瞥一眼,“那個蠢東西是什麼性情,孤再清楚不過,用得著你來替她開脫?”
黑衣人噤聲。
太子揮揮手,“下去。”
待黑衣人一走,太子喚來心腹太監:“從明日起,將華清門到大宮門的侍衛調走一半。”
信王定下的地點,正好位於這兩地之間。
幾句話吩咐下去,太子仍覺得不夠,又命人去椒殿傳話:“讓她不必再在殿裡拘著,想去哪就去哪。”
她若要從宮中逃走,他便助她一臂之力。
他倒要看看,這個蠢東西,到底有沒有膽子去赴信王的約。
作者有話要說: 桃桃向你拋了個白眼並扮了個鬼臉:氣死你個王八蛋,哼!
第131章
至約定這日,本該照常料理國喪大事的太子難得沒有出現在寶朝殿。
烏雲濛濛; 細雨淅瀝。
今天不是個出行的好日子。
太子負手站在窗欞下。
窗外雨打芭蕉; 鮮綠東倒西歪; 銀針般的細雨隨風簌簌撲進殿內; 雨勢漸大,點點暈染,待太子回過神,他的袖角已溼了小一小團。
宮人匆忙而入,低頭稟話:“啟稟殿下,椒殿有了動靜。”
太子面容淡淡的,像是蒙了一層霧氣; 眉眼神色皆模糊; 看不出什麼情緒; 唯有咬詞時的加重稍顯端倪。
“什麼動靜?”
宮人:“皇后娘娘從宮殿側門而出,神色匆匆。”
太子袖下把玩玉扳指的動作一頓,“什麼時候走的?”
“就在剛才。”
太子短促地笑一聲,“她膽子倒挺大。”
宮人問:“殿下; 是否要奴才前去阻攔……”
話未說完; 太子的聲音落下:“不準攔,誰都不能攔,隨她去!”
宮人一愣,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偷拿了宮牌,有宮牌在,娘娘可隨時出宮。”
太子背過身去; 聲音一如既往冷靜:“那塊宮牌是孤特意命人‘丟失’在她面前的,你且下去,繼續盯著,待她和信王匯合,再來稟報。”
宮人提醒:“待娘娘與信王匯合,什麼都不做的話,奴才趕回來稟報時,只怕皇后娘娘早已出宮。”
太子:“滾下去。”
宮人嚇住,不敢多言,連忙退下。
南面高臺窗欞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半明半暗的光線照下來,襯出太子一張冷峻的臉,向來波瀾不驚的人,此時卻控制不住情緒,面上全是震驚與怒火。
她怎麼敢?
貴為皇后,竟然與王爺私奔,她簡直瘋了!
太陽穴突突跳,氣血倒流,太子差點站不住,扶住條案,案上的白玉花瓶跌下來,摔得粉碎。
太子站在那,久久未能回神。
正如他所想,他要這在等著宮人回話,然後視心情而定,前去“捉姦”。
這時候忽地想起來,為了不打草驚蛇,信王一黨設在宮中的餘孽尚未清理,信王若不計一切代價,是有可能將她成功從宮裡帶走的。
前提是,他不出手阻攔。
太子呼吸一滯。
數秒後。
椒殿的宮人又來回稟,說剛剛翻出一封信,是皇后留下來的。
太子拆開一看,果然是她的筆跡。
信上只有十個字——
王八蛋,我走了,後會無期。
太子手一抖。
一封信撕得粉碎。
頃刻。
黑影自東宮宮門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