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點頭:“先生說的對,正是如此。”
龔香笑了,這聲“先生”真是得來不易。
“既是師徒,先生自然會傾囊相授。有個最簡單的辦法。”龔香厚顏無恥的說,“裝。”
姜姬:“……”
……他真的想讓她學好嗎?
“要裝得天衣無縫,裝得任何人都看不出來,裝得所有人都信以為真,連你自己看都看不出破綻。”
“……”不得不說,她越來越想聽下去了,“先生,詳細說說?”
龔香高深的一笑,特別有學問的樣子,“我先告訴你一個秘密。”
姜姬兩眼放光了。
什麼秘密?
“公主,你知道從皇帝到諸侯,從官員到世家,從百姓到野人,都是什麼身份嗎?”
姜姬不合時宜的從腦海裡冒出一句:外星人?
龔香說:“百姓是禽畜,官員是牛馬,諸侯是牧民,皇帝是所有這一切的主人。”
“……”這回她真的,無話可說了。
不是說這種思想讓她吃驚,但一個古人都能有這種認識,這才是她吃驚的地方。
龔香有點小驚訝,“公主不該如此驚訝啊。你操縱那些人的時候,只怕在你眼中,他們連人都不是,只是工具。”
她能說她驚訝的不是這個嗎?
龔香略一轉念就想到了,笑道:“公主是奇怪我為什麼這麼說吧?”他道,“公主已知這世間道理,我若拿那騙小兒的東西來教你,只是浪費時間,你也不會信。對什麼人就該說什麼話,對公主,自然不像對太子一樣。”
他說:“這世界上除了百姓甘當禽畜之外,官員不甘心為牛馬,諸侯也不甘心為牧民,而皇帝永遠都不想被人推翻趕下去。”
他拿魯國打比方,“從朝午王到趙家趙肅,從蔣家蔣淑到馮家馮營,乃至我,又比如公主……我們都一樣,都將這王位上的人視為仇敵。”
而姜姬早就看穿的各諸侯國早就不拿梁帝當回事這件事,龔香也拿出來說了:“魯國已經有三百多年只是每年送貢品,而大王不會再親去朝貢了。連太子也不會去。”
所以,其實整個世界人人都想著造反。
這才是世界前進的動力。
姜姬道。
龔香聽了大笑。
可能是時機不到,這個世界還沒有發展出來君臣父子的那一套。
上位者造神。紀帝、梁帝,包括姜姬,都曾把自己造成神。
這個很好理解。
用自身成神,來成為人民的信仰是非常方便的。
早一點的文明古國裡,基本都有這種做法。像埃及,或中國都是這麼做的。下面的人則是以家族為中心,聚集資源,延續發展。
宗族制其實就是君臣父子的前身和基礎。有君臣父子,就拋不開宗族。沒有君臣父子,宗族也就沒了存續的土壤。
從現代來講,父母的期望有時已經很沉重了,如果變成家族呢?一個延續百年的傳統,這種期望會更沉重、更深刻,也不會有人想要反抗,因為它太龐大了。
她知道蟠兒就有一個大問題,因為他沒有家族,也沒有父母。對他來說就是信仰缺失。沒有父母的期待,也沒有家族的重任,他是一個沒有來路的人,那他又該往哪去呢?
他把她當成了目標。
但她是有父母的,她也知道自己來自何處,簡單的說,她知道父母希望她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
就是很普通,很平凡的好人。社會的公序良俗就是指點她的行為準則。
可她的這一部分,蟠兒沒機會看到,更沒辦法體會。他認識的她是在陶氏死後,孤身一人來到蓮花臺的姜姬。所以他從她身上學會的全是她最邪惡的一面。
他認為這是真理,並一意孤行的學習她。
姜武與蟠兒不同,他還認識那個不及膝高,扶著他的腿站立的米兒。在他心目中的她仍是米兒,只是變壞了而已。
姜姬覺得她懂了。
她不止需要在外面的街上散佈流言,在獨自一人時,在她原本以為不需要去偽裝的蟠兒、姜武面前,她也必須塑造一個形象。
一個更美好、更溫暖的形象。
這樣他們才會接受那個偶爾會冷酷無情的她。
這不止是為了讓蟠兒變得更好,也是為了讓姜武重新回到她身邊。
而且,她並不是在做戲啊。
她確實有溫暖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