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敵。
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先人誠不欺我。
她只需要睜大眼睛看著,溫侯是怎麼一步一步地將自己置入死局,相信走到最後,就算是皇上再怎麼想等待時機成熟再發動攻擊,也不見得能容忍得下去。
莫邪離開以後就沒有一絲訊息傳回來,溫如是猜不出,到底是溫府守衛森嚴出入不易,還是因為他心中有怨,故意不報個平安想讓她著急。
不過這一切的猜測,都在溫如是再一次見到莫邪的時候,被忘到了九霄雲外。
莫邪長衫染血,直身跪在她的面前領罪:“十小姐死了,請主人責罰。”
溫如是剛剛伸出去的手抖了一下,溫索月死了?怎麼會?!
45忠犬養成記二十
溫索月走得很安詳;沒有溫如是想象中的不堪和死不瞑目。
莫邪遵照她的遺願;將她和琉清的骨灰罐一起合葬在了後山最高的那座山峰上。
溫索月想要親眼看著那個帶給她們厄運的父親;是怎樣一步一步在自己親生女兒的引導下走向滅亡。
這是她的原話,隨著莫邪歸來的;還有一封溫索月的親筆書信。
信中沒有多餘的感謝之詞,只有一句話。
“姐姐,還記得十一歲那年;你答應給我做的紅棗桂圓粥嗎?”
溫如是眨了眨眼,一滴水珠打在素白的信箋上,她慢慢將信紙疊好收起來,直到視線從模糊恢復清明,才抬頭緩慢而堅定地道:“通知裴仁青,我要去裴府拜訪他。”
溫如是隻是裴家上不得檯面的外室,想要踏入裴家沒有裴仁青的同意,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她沒有說,為什麼要這麼做,莫邪也沒有問。溫索月的死,令他的驕傲蒙上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小姐交給他的事情,他沒有做到,這是身為一個侍衛的恥辱。
哪怕溫索月是自盡的,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溫如是以禮拜謁,裴仁青掃榻相迎,他們在風光明媚的將軍府後院相談甚歡。彼時,有眾多僕役能見到兩人舉止親密。
夜間,溫家九小姐留宿將軍府,裴將軍的房門直到第二日午時才開。
有人笑言,將軍若不是早就告病在家,如此這般戀眷女色誤了早朝,一頓杖責肯定是免不了的。
縱使有裴仁青竭力掩飾,但是種種流言還是經過好事者的口中傳了出去,聖上為此龍顏大怒,即刻命人將他宣入宮內,狠狠打了裴將軍五十大板。
將軍不以為恥,出宮之後反而就這麼一路不顧顏面地趴在軟墊上,著人抬著去了金屋藏嬌的城外別院。
不到半日,就有快馬攜著裴將軍府正式的求娶婚書向著溫家大宅狂奔而去。
至於稱病在家的裴仁青為什麼會為一女子而甘犯聖顏,世人毫不在意。對於他們來說,那些乾巴巴的政治鬥爭還不如一段可歌可泣的香豔情史來得引人側目。
將軍紅顏的這一段露水姻緣一旦扯上了具有法律效應的婚書,彷彿就從一對無媒苟合的姦夫淫’婦搖身一變,成了堪稱挑戰世俗的絕世愛情故事。
名滿京城的超級鑽石王老五,居然被溫家的一個傻小姐一舉拿下,也不知道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銀牙咬碎,滿腔的期待碎了一地。而男人們比較務實,紛紛都在猜測溫九小姐到底是怎樣的國色天香、姿容出眾,才會引得一個見慣了大世面的裴仁青這般猴急。
傳說中的溫如是,連同背後的溫府,一時之間均被推到了風頭浪尖。
而此時的始作俑者,正在溫如是的監督下,苦大仇深地趴在軟榻上寫著放妻書。
裴仁青皺著眉頭瞥了一眼站在榻旁狠狠瞪著他的莫邪,嘆了口氣,轉頭對著完全不為他的“深情”打動的溫如是無奈道:“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忽然覺得,我們兩個還蠻般配的,一個陰險,一個狡詐,就這麼湊合湊合過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
溫如是眯了眯眼,毫不猶豫地就抽過莫邪手上的劍鞘,橫拍向他受創嚴重的臀部。
裴仁青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喊停:“夠了!強扭的瓜不甜,溫家的事情完了之後,你愛跟誰就跟誰去,我不會干涉!”
溫如是的婚期定在一個月後,這一次不再是像原來那樣,隨隨便便一輛馬車就能打發得了的,所有人都好像失憶了一般,完全不提溫如是早就被自己的父親送給了裴將軍。
所有的一切規格,除了時間上倉促一些,都嚴格地依照禮制進行,溫侯與裴家的長輩,都會在婚宴上接受兩人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