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能掐出水來,雙眸圓溜溜似會說話,可愛伶俐得很。可是不知什麼時候起,一向愛笑愛撒嬌的二姨娘卻漸漸地變了,變得一本正經,卻依舊善解人意,這種善解人意有時候便演化成了拒之門外。一直以來,她都在他身邊默默地陪著他。他以為這樣的關係會到天荒地老,無論如何,身邊總有她這朵解花語存在。可是他卻忽略了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也會傷心也會難過。當哪一天受傷太重,她也會義無反顧地離開。看著那昔日細白的面板裹上了淡淡黑黝,面黃肌瘦,二姨娘這大半年來,就是吃著這種既沒營養又沒口感的餅子度日?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起來。“你都能吃,還吃了這麼久,我為何不能吃?”杜偉緊緊捏著那咯嘴的餅子,一口一口吃起來。這次他沒有像上一次咳個不停,而是一口一口地咬著,慢嚼細嚥,好似津津有味地品嚐美味,蹙起的眉頭漸漸鬆開。
二姨娘耳邊卻是牙齒接觸沙石之後發出的“咯吱”聲,聽得她心像是被什麼給揪起,心頭泛起酸澀。抬頭卻見杜偉一臉享受似的,她更是心絞著痛。“夠了!”她再也忍耐不住,衝過去將剩下的半塊餅子狠狠打翻在地,“杜偉,你究竟什麼意思,你休了我,我們之間就在沒有任何瓜葛,你要折騰要瞎鬧,也別在我面前。好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會惹來閒話,況且這天快黑了,你快些回府吧,以後也別來了。”二姨娘歇斯底里地朝他喊著,心像是被冰雪澆灌,透著絲絲寒意。她萬萬沒想到看著杜偉這樣作踐自己的模樣,她的心竟然還會痛。她很害怕自己又再一次陷入那團泥淖之中,哆哆嗦嗦晃著身子直將杜偉往屋外推搡。
杜偉黑著臉皮,“我們本就是夫妻,又誰會說閒話?柳含笑,你離開我就是為了過這種清苦的日子?一日三餐並不能保證,每日粗茶淡飯,事事親力親為,你這又是何苦?”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一梗,嗓子便低啞下來。
她並不領情,“杜偉你別忘記了我們之間還有那封休書,如今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我自己決定,不用你管。”她負氣地衝杜偉一頓猛吼,估計萬萬沒料到自己竟然會驅趕他吼他,對方已經怔住了,她卻衝著杜偉發怔之時,猛地將那扇破門拉上,將杜偉關在門外,插上栓,任憑屋外怎麼喚怎樣喊,她也無動於衷。歇了好一會兒氣,她才癱軟著身子往廚房裡去了。
她從不覺得杜偉是個臉皮厚的,卻是這一次柳含笑才深深明白,原來他竟會像癩皮狗一樣賴在院子裡不走。勸也勸過、罵也罵過、說也說過,可是對方就是鐵了心腸,一直不肯離開。她氣得半死,倘若杜偉往日知道珍惜,她又何苦做得這樣決絕?她一律不加理會,他願意呆在這裡,就讓他待著吧。只要她不理他,不跟他開口說一句話,她就不信,這人不會主動離開。柳含笑也鐵了心,打算跟杜偉耗到底,看最後到底是誰耗到了頭。
她故我地將搶收回來的莊稼堆在院子裡,翻曬幾天。杜偉也在一旁幫忙,但她也並不理會他,將他當做空氣一般。翻曬之後,這才裝入了糧倉裡頭。莊稼收割完之後,便是農閒之時,將家裡家外的內務整頓完畢,她每日所做之事便不過去壩子裡跟村子裡的嬸嬸婆婆的一起叨磕閒話。如今正是收成季節,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話題也無非是誰家莊稼收得多交了租子後還有多少餘量期望來年收成更加可觀云云。當然她曉得她不在的時候,那些話簍子自然也不會放過她,只是當著她的面卻是不敢討論的。她無事人一般拿了繡花娟子,一針一針繡著。這一絲絹帕可以買三文錢,雖說只是小錢,但積少成多。況且她無依無靠,不趁著年少之時多積攢些銀錢,只怕晚景淒涼。幸好她獨門獨戶,吃穿用的少,她細細算了下,這年的收成等交了租子也還好些盈餘,一年到頭的口糧也夠了,剩下的便可以託人將其送到城裡去販賣去那些米商,也可以換到一筆銀錢了。
杜偉這些天,一直圍在她左右,好似他已經無家可回一般,但是她曉得,杜偉的一日三餐是專人給他送來的,等到夜深人靜時便有人接他回去,第二日她剛開啟院子大門,而杜偉已如一尊雕像立在屋外了。她對於杜偉的舉動簡直有些哭笑不得,這又是何必呢?
這樣一直過來十來天,秋高氣爽的秋季慢慢變了天,風冷絲絲的,刮在臉皮上,已經能感到一陣涼了。緊接著,秋雨綿綿而來,正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這話自然說得沒錯。看著窗外滿天紛飛的黃葉,她不禁感嘆道天冷了。
轉頭瞧過去,杜偉依舊守在院子外,時不時朝她屋子裡遞過一眼。這些天,杜偉在這裡可學到了不少東西,家裡突然多了個大男人,那些好熱鬧的村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