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樂笑笑,隨即話鋒一轉,揚眉道:“我的夫君,本來就是要樣樣蓋過別人,樣貌當然也不能例外。”
她的表情語氣,從來都是真假難辨,宋灝也懶得浪費心思去計較,朗朗一笑,就重新閉上眼往旁邊閉目養神。
明樂愣了一瞬,見他真的沒再睜眼,眸子一閃,突然計上心頭,捧著他的臉對著眉心深深的吻了下去。
果不其然,宋灝的整個身子瞬時繃緊,猛地睜開眼,但在這之前明樂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從骨子裡發出的隱約的戰慄。
宋灝道目光凝滯了一瞬,待到看清眼前近在咫尺的明豔臉龐,就是渾身突然一鬆,又跌回枕頭上。
明樂看著他臉上由緊繃到空茫再到鬆懈的表情,眉頭就不覺的皺了皺。
從曾經一次她無意間問了宋灝的眉心那天起她就隱約的感覺到,宋灝對這個部位似乎格外敏感,今天一試之下果然屢試不爽,前一次她是痛的顧不得,但在這一次她看的分明,那一瞬間他的神色複雜難辨,緊張脆弱,甚至是帶了一瞬間的惶恐的。
“阿灝,你——”明樂斂了笑容,探出手去降妖觸控那眉心那一點紅痕,但是指尖遲疑顫抖著卻不知道該不該落下去。
宋灝安靜的躺在那裡,臉上的表情淡淡,這時便是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指尖將她攏在懷裡躺下去。
帳子裡的氣氛溫暖卻沉默,明樂一直抿著唇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過了一會兒,便聽見宋灝語氣平靜的開口:“我五歲那年,那個人和老大忌憚外祖父手裡的兵權,聯合起來設了一個局,以奪嫡之名演了一場宮變的戲碼,想要以我和母后為餌逼外祖就範。那一天整個宮中御林軍譁變,我和母后被困在她的寢宮裡,那人為了逼迫母后立誓永不准我奪取儲君之位,就拿我做人質逼母后就範。母后被他的態度傷到,原是不肯的,可那時候他的劍就抵在我的眉心。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嚐到鮮血的味道,我害怕,卻一直緊繃著身子不敢動,因為知道,只要我稍有反抗,不僅僅是我,連帶著母后都會一起被他殺掉。母后再是傲氣,終究也沒能拗過他,當著他的面以我眉心的血書成血誓焚天詛咒,她這一生,不會幫我也不准我覬覦儲君之位,否則——”
宋灝的聲音很平靜很平靜,在這樣的夜色中靜的彷彿空靈。
明樂的一顆心卻在隨著他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慢慢沉入冰冷的海水中,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直都知道,宋灝承受了很多很多,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一個五歲的孩子,親眼經歷自己生身父親的殺戮和威脅,那一瞬他該是怎樣的絕望和恐懼。
劍指眉心,這恐懼伴隨了他整整十五年。
從此骨血親情在他的腳下被碾成塵土,也難怪從來都不曾聽他喚那人一聲“父皇”。
“別說了!”明樂心裡一酸,忙是抬手以手心封住他的唇。
宋灝沉浸在回憶裡的思緒被她打斷,收攝了心神垂眸向懷裡看他。
明樂微微仰著頭與他對視,目光疼痛。
“阿朵,別這樣,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為我難過的,只是因為你既然想知道,我便不想瞞著你。”宋灝俯首去吻她的額頭,低聲的誘哄,“我還是喜歡看你運籌帷幄笑著的模樣。”
他經歷了那樣薄涼和冰冷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卻還是願意為她留下所有的溫暖,給她信任和依靠。
明樂的雙手在被子底下環住他的腰,用力的擁緊,似乎是想把自己身體裡的熱量全部傳遞給他。
宋灝的身子僵硬著,見她這樣孩子氣的舉動,終究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明樂用力的抱著他,把臉使勁的貼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半晌,悶悶的開口道,“都過去了,忘了吧!從今以後有我在你身邊,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再沒有人能威脅你,傷害你!”
強大如斯,這也只是唯一的一次有人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而說這話的人卻是靠在他懷裡貓兒一樣的溫順柔軟的一個小女子。
心裡像是有一塊蜜糖無聲無息的化開,甜膩的氣息一點一點浸透到血液裡。
宋灝笑彎了眼眸,同樣用力的將她攏在懷裡,愉悅的附和道:“好!從今以後本王的人身安全就都交給王妃負責了,你來保護我,還有——”
宋灝的話到一半突然頓住。
明樂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下文就狐疑的抬頭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還有什麼?”
宋灝垂眸下來與她對視,眸子善良如星,間或的閃過一絲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