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說話間易明菲臉上就跟著浮現出感激的笑容,語氣平和道,“她這是有意在提醒我千萬不要讓母親再和祖母對上了。”
易明菲說著兀自一頓,緊跟著臉上笑容就多了幾分無奈的苦澀,幽幽的道,“可是母親那個脾氣——唉!”
李氏這一輩子就以染指武安侯的爵位為目標,為了這個目標她可以在蕭氏手底下隱忍二十餘年而不發,現在眼見著夙願得償——
別人或許不知道,易明菲卻是再清楚不過,她的母親從來就不是個低調內斂的人,尤其是被壓制了這麼久,一朝得道,指不定就要招搖到什麼程度。
易明菲面有愁容,微微的一聲嘆息,正在失神的空當,聽見腳步聲回頭,就見春桃從裡面韓氏的臥房走了出來。
“見過七小姐。”春桃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的對易明菲屈膝見禮。
她以前是蕭氏身邊的心腹丫頭,最是個精明不過的個性,後來被送去給易永群做妾,反而讓她有幸從蕭氏闖下的這些禍事裡頭脫身,實在是運氣的很。
現在整個二房後繼無人,已經垮了,眼見著三房的人要上位,春桃對易明菲的態度較之往常更要恭敬三分。
“杜姨娘不必多禮。”易明菲收攝心神,抬手徐福了一把,一斂神兒就又聽到裡頭韓氏低弱的哭聲,眉宇之間就又多了幾分不忍的情緒。
春桃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也跟著幽幽一嘆道,“三少夫人還傷心著呢,哭的怎麼都勸不住。現在二夫人被送了官,她剛失了孩子,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
韓氏的孃家並不十分顯赫,只因為蕭氏生性要強,所以在給易明峰娶妻一事上就十分看不上那些個眼高於頂的高門貴女,再加上易明峰的性格高傲,也不屑於藉助裙帶關係上位,所以就娶了這麼個家世只算體面,並不顯赫的韓氏。
韓氏本身的性子就是個溫溫婉婉的大家閨秀,入府之後也一直本分,更是被蕭氏壓制的死死的。
其實算來,在這件事上她也只算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易明菲想來也只覺得她可憐。
“書蕾,一會兒天亮你去韓府給三嫂的孃家人傳個信,讓他們來看看三嫂吧。”易明菲想了想就對書蕾吩咐道,然後重又看向春桃道,“府裡最近事多,三嫂這裡有勞姨娘你多幫忙照應著。現在三哥也不在了,你幫我傳個話給三嫂,她若是願意留在府上,咱們府上一定不會虧待了她。而如果她想回孃家休養一陣子的話,回頭你去告訴我,我會去跟祖母和母親說,讓她們給個恩典,放了三嫂回去的。”
大鄴一朝的禮制並不十分刻薄,也沒有說一定要求女子守節的,女子與夫家和離之後再許人家,抑或寡婦喪夫再嫁的,在官宦之家也都早有先例,不算什麼有悖綱常的大事。
只不過易明菲作為小姑子,並不好把話挑明瞭說,字裡行間的意思春桃卻是明白的。
“還是七小姐您的心性好。”春桃感激的對她屈膝一福,“那婢妾就先替三少夫人謝謝您了,回頭等少夫人拿了主意,我就去回您。”
“好!”易明菲點頭,“三嫂這裡就先交給你了,祖母身子不適,我還得跟過去看看。”
“是!”春桃垂眸斂目的退到一邊,目送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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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樂從蘭亭閣出來並沒有回菊華苑,只在路上揪了個丫頭讓她去給柳妃傳個信,自己就帶著雪雁和雪晴兩個去最後面的祠堂取父母還有易明凡的牌位。
彼時天色已經破曉,通透的天色中慢慢現出幾縷白,那顏色清明如洗,抬頭看去倒是叫人心曠神怡。
主僕三個行色匆匆,直抵祠堂的大門外。
因為易永群和易明峰的是新喪,多事之秋,這祠堂重地的守衛比平時要多了許多。
三人剛一步跨進院子,裡頭馬上就有七八個守衛舉著棍棒迎上來,怒喝道:“祠堂重地,你們是什麼人,竟敢亂闖!”
“瞎了你們的狗眼,義陽公主的路也敢攔嗎?”雪雁清聲一喝,不等明樂吩咐已經第一次衝上去,不由分說將擋在最前面的一個護衛一腳踹飛。
院裡的管事這時候才循聲匆匆的披了衣服從旁邊的耳房裡出來。
見到明樂主僕氣勢洶洶的架勢,他心知不妙,還是陪著笑臉擠上前來,一邊對護衛們罵道:“一群沒眼力勁兒的廢物,也不看著點兒,對著九小姐也敢亮傢伙嗎?”
說著就又點頭哈腰的拱手對明樂賠罪道:“九小姐,是小的管教不嚴,衝撞了您,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