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辨的表情不過涼涼一笑,問出口的話卻異常嚴肅而突兀,道:“你是真的喜歡阿九嗎?”
“嗯?”宋灝玩味的一扯唇角,神色之間卻是突然多了幾分興致,失聲笑道,“即使你們是血脈至親,但長幼有序,這樣的事,似乎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本王吧?”
即使易明爵是明樂最親近的人,但宋灝就是宋灝,他不會因此而對易明爵留有餘地,更何況——
突然之間因為這個少年在明樂心裡所佔據的位置,也讓他不是十分痛快。
兩個人再次四目相對,之間瀰漫的敵意已經不只屬於易明爵一個人。
宋灝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就徑自移開視線,轉身去接過暗衛遞來的馬韁。
“這世上女子萬千,有什麼理由,一定要非她不可嗎?”易明爵一步上前,抬手將他攔下。
宋灝垂眸看一眼易明爵橫在他面前的馬鞭,目光也是不覺收冷。
旁邊的暗衛察覺他的神色有變,無需吩咐就各自分散遠遠的躲開。
宋灝這才抬手,把明爵橫在他面前的手臂推開,然後目光一寸一寸上移對上他的視線,道:“本王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幾時需要對你做交代了?”
易明爵的目光堅毅,對他盛氣凌人的氣場視而不見,亦是針鋒相對的冷聲道:“殷王殿下的私事我自然也沒興趣插手,可是你要招惹阿九,這就容不得我袖手旁觀了。”
“是嗎?”宋灝冷嗤一聲,卻是不甚在意的模樣,說話間突然目光一深,莞爾笑道,“如果你就那麼不放心的話,是不是要我們現在就去把武安侯父子的真實死因對她講明?”
易和父子的死,雖然是孝宗和先帝聯手設下的一個局,但宋灝就是其中的誘因,這一點無可否認。
明樂不是個凡事會先替別人考慮餘地的人,誰都不知道她一旦知曉了實情到底會對此事持有一種怎樣的態度。
而宋灝,既然他口口聲聲表示對明樂有意,怎麼想對這件事都該儘量隱瞞,而非直接捅破。
宋灝的神色肅然,沒有一星半點玩笑的意思。
易明爵心中困惑,上下打量他一眼,狐疑道,“你就那麼有自信,她不會因為那件事而遷怒於你?”
“誰知道?”宋灝漫不經心的扯了扯嘴角,頓了一下才篤定的看向易明爵道,“可我知道的是,至少你就先會竭盡全力的幫我從那件事裡面撇清出來。”
易明爵聞言,不由的勃然變色。
宋灝這分明是在威脅他,但這人對他心中所想這般透徹的洞察力更讓他感到心驚。
易明爵戒備的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男子,手指捏握成拳,嘴唇動了幾次都沒有說出話來。
宋灝深深的看他一眼,隨即也斂了笑意正色說道:“相較於本王,你對她的瞭解要多的多,有你在,所以,這件事我很放心!”
說著,他便是抬手拍了拍明爵的肩膀,轉身去取放在馬背褡褳裡面的馬鞭。
易明爵臉上神色忽明忽暗,緊咬著牙關站在那裡,眼見著他要上馬離開,終於還是冷澀一笑再度開口。
“你說的對,我不會讓她知道。”深吸一口氣,易明爵穩定了情緒抬頭直視宋灝的背影,“你不是知難而退或是會為任何人而改變初衷的人,如果你會一意孤行的話,那麼我能做的,也只是盡我所能,把你和阿九之間的關係儘量的簡單化,跟你無關,而是,我不能讓她多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機率再去多恨一個人。”
明樂和明爵姐弟兩個相依為命互相扶持,宋灝看到的一直都是他們姐弟同心相攜相護的一面,這卻是他頭一次聽易明爵說出心裡話。
心頭微微一震的同時,宋灝上馬的動作就跟著不覺一緩,猶豫著重新迴轉身來。
“這樣看來,你對她想要做的那些事,似乎是並不怎麼贊同的?”宋灝問。
這個發現,讓他更多添了幾分興味來。
“祖父,我們的父母,還有大哥和姐姐,我們易家發生過的事,樁樁件件,想必現在殷王殿下你已經瞭若指掌。任憑是誰,也不會對這樣的血海深仇無動於衷的對吧?”易明爵自嘲的冷嗤一聲,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卻是光影灼灼,閃著堅毅而明亮的神采,“不是他們的血不夠分量讓我瘋狂的去恨,而是這些所有的加起來,都沒有活著的阿九來的重要。與其讓她為了那些仇恨埋葬自己,我會選擇放棄,我也希望她能放棄,可是現在的局面是,我勸服不了她。”
要他壓下那些仇恨,本身就是最為艱難的決定。
但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