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彭修突然覺得自己的整個頭腦像是被悶雷劈開,因為——
這個笑容叫她終生難忘。
三年前他最後一次見到易明瀾,抑或說是最後一次見到她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那裡的時候,那個女人臉上所呈現的就是這樣一種詭異的笑容。
那笑容明明燦爛無比,眼睛裡卻空曠冰涼。
而此時重見這個笑容,給他的感覺就是恍如隔世。
彭修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變化的十分精彩,半晌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被他提在手上的女子雙木微闔,飄搖如一張虛弱的白紙,近乎看不到半分的生氣。
沒來由的,他的心口突然劇烈的一陣收縮,燙了一般突然撤了手。
明樂的身子軟下去,墜落在泥濘裡,還是激起一片骯髒的雨水。
那少女的身子纖弱,一動不動伏在漸滿泥水的荒草地上,後背的衣物被血色漸染,模糊成一片。
彭修居高臨下的看著,腦子裡渾渾噩噩,像是在不斷的輪迴中做著光怪陸離的夢。
好半天他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帶著明顯防備神情的彎身下去,一點一點探手去托起少女半掩在草叢中的蒼白臉頰。
這張臉,是屬於易明樂的沒有錯,可是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雖然不排除這個丫頭在最後一刻故意說些莫名氣的話來刺激他的可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一個荒唐而奇怪的想法迴旋在他的腦海中,讓他的心跳都驟然失了節奏。
彭修的眉頭皺著,手指壓在明樂的頸邊良久未動,以至於等到那個倒在他跟前的少女突然翻身坐起,手中利刃抵上他的咽喉時他才如夢初醒。
明樂坐在泥地裡,並不試圖起身,手中短刃精準的抵在彭修喉頭。
那少女生了一張世間罕見的絕豔臉龐,即便此時神色冰冷的時候,亦是容光煥發,和他之前熟悉的那個女人完全的判若兩人。
彭修半跪在她的對面沒有動,只是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臉。
明樂毫不避諱的與他對視,隨即唇角一勾,冷聲喝道,“不想你們侯爺死的,就全都給我住手!”
說話間,她手腕已經往前推進些許。
彭修卻像是並未感知到身上的痛楚,只就瞪大了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呈現在他面前的側臉。
他似是竭盡全力想要在這張臉龐上尋找到一絲半點熟悉的痕跡,但是從眉眼到唇角,哪怕是她鬢角飛揚的髮絲都仔細的辨認過了,卻都仍舊未曾讓他尋到絲毫熟悉的影子。
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可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卻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離他這麼近,卻又仿似避開的那麼遠。
“你是誰?”雖然覺得這樣的問題荒唐,他還是忍不住的突然脫口問道,聲音顫抖,帶著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恐懼。
那個女人,一生都被他利用的徹底。
一則做了他攀上武安侯府的墊腳石,二來又成為他博得易家舉薦的犧牲品。
她在他身邊兩年,兩年間從頭到腳都被他利用的徹底,連渣都不剩。
他這一生走的都是那樣的路,為尋捷徑,不惜一切。
所以易明瀾死時,他亦是不覺得有任何的愧疚和不忍,但如果那個女人重又出現在他的面前,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叫他們住手!”明樂冷聲吩咐。
彭修咬咬牙,還是依言,揮手喝止了自己的手下,“都住手!”
說話間,他的視線卻片刻沒有從明樂臉上移開。
打鬥中的黑衣人俱是一驚,看到彭修被制住,各自手下的動作就都本能的慢了半拍。
趙榮等人抓住時機,急忙橫劍逼退幾個黑衣人,幾個起落已經起身聚攏到明樂身邊,焦急道,“九小姐,您還好嗎?”
明樂沒有回答他的話,只對他使了個眼色。
她需要儲存體力,甚至於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也不能浪費。
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此時的情況,身體裡流逝的血液讓她處於崩潰的邊緣,隨時可能倒下去,或者也不會再醒。
趙榮會意,指揮兩個手下去接手了彭修,然後才親自去扶明樂起身,這時候他才驚愕的發現,明樂的真的虛弱到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他的手剛觸到她的手臂,她仰頭往後栽去。
“九小姐!”趙榮驚慌失措的一把抱住她。
明樂倒在他的臂彎裡,虛弱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提了最後一絲力氣,吐出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