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彭修會這麼有恃無恐也說得過去。
這一點明樂並不意外,然後緊跟著又聽他話鋒一轉,突然凜冽了眸光道,“如果我沒料錯的話,除了殷王,你自己的手裡應該還握著一些要人命的東西吧?你身邊出現的那幾個高手,都不是殷王的人,那些人都不簡單。”
果然,從彼此擺明立場對上的那一刻起,彭修就已經開始在暗中蒐集有關她的一切資料。
只可惜他謹慎,她也不傻,自然也不會真讓他查到什麼要緊的線索。
而彭修會這麼說,無疑還是想進一步探她的底,這也就是說,他的手上的確是沒有掌握到非常重要的訊息。
“既然你知道,還敢貿然對我下手?你不怕?”本著虛虛實實迷惑敵人的原則,明樂也不否認,反而笑了一聲出來,“如若我死,你就不怕引來他們以殺止殺的報復?”
“只要你死,他們就是一捧散沙,不足為懼。”彭修言辭犀利的反駁,話音未落,他突然鬆手棄了手上短刃,一個箭步上前。
明樂明明察覺到了他眼中殺意,也領會到了他進一步會有的動作,但她失血過多,再加上天冷,整個身子都僵硬麻木,完全不聽使喚,所以雖然料中了一切,她竟是完全無力擺脫,下一刻已經覺得喉頭一緊,整個脖子都被彭修的一指大手捏住。
腳尖有了片刻的虛浮,明樂的呼吸一窒,腦子裡突然空白了一瞬。
“九小姐!”遠處趙榮焦急的吶喊聲放佛撕裂一般穿透耳膜,重重的擊在胸口。
明樂腦中混沌,艱難的偏開視線扭頭去尋他。
她帶來的那些暗衛因為遭遇內鬼,已經被殺的七零八落。
趙榮之前也帶著一些人,這時候能勉強配合他迎敵的也僅剩下三個人。
四個鐵血錚錚的漢子,在泥濘裡拼命的打拼,試圖朝她靠近,發了瘋一樣的揮舞著兵器,把一撥一撥試圖阻撓他們的黑衣人逼退。
冷雨陣陣,血肉橫飛。
夜色中那畫面明明看不真真切,明樂的眼睛還是被灼傷了般,覺得陣陣刺痛。
“呵——”彭修的聲音暗啞而冷酷,帶著濃厚的諷刺,“看來殷王對你真是有心,這些人方才自己陷入埋伏都沒見這麼拼命,此刻為了你,反而開始死拼了。你說為了成全殷王的這份痴心,回頭我是不是需要把你的屍首好生打理一番給他送回去?也不枉大家同朝為官一場的情誼。”
這些話他說來雲淡風輕,但每一個字都咬的極為清楚,愣是能讓人聽的毛骨悚然。
“彭子楚,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明樂聞言,無奈的笑了笑。
彼時彭修的手指正卡著她的喉管,再加上背後傷口不斷流出的血水已經耗空了她所有的體力,便是臉上的表情,此時她看上去都顯得無比的虛弱。
這一刻她已然放棄了所有的掙扎,只是目不轉睛,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冰冷眸子。
這張臉,這雙眼,明明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也唯有到了此時,明樂方才覺得,她終於頭一次真切而近距離的看清楚了這個男人的本來的面目。
他的薄涼冷酷,他的冷血無情!
唇角牽起一個虛弱的笑容來,明樂的語氣也帶著自嘲。
她閉上眼,仰著臉,任由冰冷的冬雨潑灑在蒼白的臉孔上,半晌痴痴的笑出了聲音,喃喃道,“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所以老天爺才要這樣懲罰我,讓我前後兩次都要這般死在你的手上。”
無論的前世的易明瀾,還是今世的自己,無論她是全無準備,還是防不勝防——
彭子楚難道真就是她命裡的剋星麼?兜兜轉轉總還要叫她再次折在他的手上。
明樂的聲音不高,甚至於合著冬日的夜風,飄渺的近乎微不可聞。
但也正是這如夢囈般虛幻破碎的聲音,震的彭修一陣恍惚。
他臉上表情飛快的轉換,茫然、驚慌、不可置信,手下動作卻本能的一緊再緊,直掐的明樂整張臉都呈現出死氣沉沉的灰白色。
“這樣也好,如果真是我欠了你什麼,就這麼還清吧。”他的震驚和恍惚明樂看在眼裡,卻也只就假裝看不到,她只是徹底鬆懈下來自己的身子仰頭沐浴著冬日裡的雨水,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兀自說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如果我們還能再見面,那麼下一回,一定是我來向你討債的!”
彭修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無措的情緒。
明樂只是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他,神情哀婉的笑。
有那麼一